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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前位置: 原创剧本网 > 电视剧本 > 科幻电视剧本 > 《坝脑壳和他的伙伴们》第3-4集
授权级别: 普通授权与委托
投稿日期: 2024-07-14
修改日期: 2024-07-14
会员: 用户559516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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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读数量: 203 次
剧本长度: 45分钟
剧本价格: 0.00元
作者名字: 刘新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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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剧级别: 四级编剧 四级编剧
《坝脑壳和他的伙伴们》第3-4集

第三集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1:街区小饭店

(陈坝生醉眼朦胧坐在角落的桌子边,桌上摆着花生米盘和空了的酒瓶,陈坝生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)

满姑娘:坝生,坝生!

(她风风火火跑进来,急得满头是汗)

满姑娘:你怎么在这里?我找遍了几条街。

陈坝生:(醉眼)李金凤,你来干什么?

满姑娘:人家不放心你,大黑天你游荡到哪里去?

陈坝生:我说李金凤,你怎么脸皮这样厚,我关你什么事?像块狗皮膏药贴着我,你累不累!

(满姑娘气呼呼的坐在对面)

满姑娘:你以为你了不起?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穷知青,是你妈叫我来找你的。

陈坝生:找我干什么?我说了我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,不用他们管!

(仰头倒进口里一杯酒)

满姑娘:什么出息!(抢过洒抔)我还以为你陈坝生是条汉子,在沅江时听人常夸你,没想到这么经不了事,受不得一点磨难,软蛋!

陈坝生:李金凤,天天盼回城,想不到回了城,日子更难受,精神更痛苦。

満姑娘:(笑)什么痛苦,哪有那严重,是迷茫,迷茫!看不到方向。

陈坝生:对,对,是迷茫,是迷茫。

(伸手去拿酒杯)

满姑娘:还喝?醉成这样?

陈坝生:不用你管!大奶子女人,轮不着你!

満姑娘:好,好!你要喝,姑奶奶就舎命陪你喝一回。

(两人倒满酒碰杯,一干而尽)

2:深夜饭店里

(两人又笑又哭,喝得醉态十足)

満姑娘:坝脑壳,你干个体户?不行!不行!你不是这块料!

陈坝生:我就怎么不行?少胳膊少腿?

满姑娘:不行,你太实诚,太厚道啦!干个体?肯定亏得没裤子穿。

陈坝生:你看不起我,臭婆娘!

满姑娘:你想想,你在农村十二分工的强劳力,省知青模范,又怎么样?回来还是没工作,你太实在,十足的老实人。

陈坝生:我能吃苦,能下大力,不怕困难,待人诚实。

满姑娘:(笶得前后仰首)不行,不行,我的坝哥,干个体做生意要鬼机灵,心眼多,你能吃苦舍得下力,又不是去挑担子,扮禾。

陈坝生:臭女人,你打击我的信心,打击我的积极性。

满姑娘:坝哥,这个世界什么人干啥事,什么人坐啥位置,老天早安排了,你就是当工人的料子。

陈坝生:还真能说。

満姑娘:每个人生下来有自己的禀性,你像你爹熬个车间主任也不错,一辈子也功德圆满了

3:大街上

(满姑娘扶着陈坝生,踉踉跄跄走着,大街上空无一人,只有两人拉长的身影)

满姑娘:真痛快!你真能喝,坝哥,唱支歌,咱俩高兴高兴。

陈坝生:好,唱支爱情歌曲,正当棃花花遍了天涯,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,卡秋莎站在、、、、、、

满姑娘:真好,浑厚的,带有磁性的男中音,迷死人,听了心里颤动。

陈坝生:李金凤,你喜欢我?我知道你天天跑我家,殷勤我爹妈,是想和我搞对象。

满姑娘:不蠢,你一点也不蠢,我就喜欢你,怎么啦?不行?

陈坝生:不行,不行!我讨厌你,我讨厌你。

满姑娘:(笑)讨厌我?我知道,你讨厌我不碍事,只要我喜欢你就成,你会知道世界上的女人,我对你最好,最贴心。

陈坝生:(笑)厚脸皮,大奶子,肥屁股。

満姑娘:去!喝点酒,发春啦!

陈坝生:可惜虞英就不贴心我,心里隔得远远的,像两人中间有层雾。

满姑娘:她有什么好?一点也不心疼你,还这么对她牵肠挂肚。

陈坝生:不许说英子坏话。

满姑娘:她如果对你有感情,怎会一走杳无音信,躲得远远的?

陈坝生:她心里肯定挂牵我。

满姑娘:有个屁用?

4:街头十字口

(陈坝生两头望了望,醉眼朦胧)

陈坝生:这是上哪去?

満姑娘:上我家,还能上哪?睡大街?

陈坝生:上你家?

满姑娘:你被你爹赶出来了,回去不又打开啦,先去我家凑合一夜,明儿我陪你回去和大伯说个软话,不就结了。

陈坝生:满、满、满姑娘,你不会趁火打劫吧?

满姑娘:谁劫你!一个臭男人,扔在大街无人要的东西。

5:满姑娘家

(満姑娘扶着陈坝生,蹑步进了房间,将他躺在床上,帮他脱了鞋、外衣,端盆热水给他擦脸、洗脚)

陈坝生:啊呀,真舒服,困死我了。

(满姑娘自己脱掉外衣,拿热水洗擦,忽然陈坝生睁眼看见满姑娘丰韵的身子,他浑身火烫,一瞬间只见她露出一对雪白的乳房,触电一样,陈坝生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)

满姑娘:不准看,闭眼,坏小子。

陈坝生:李、李金凤、、、、、、我、、、、我、、、、、、

满姑娘:我,我什么,想要?给你

(陈坝生猛扑过去,野兽一般撕破満姑娘的衣服,纵身压在她身上,两人滚成一团,满姑娘幸福的闭上眼睛,伸手关上电灯)

6:満姑娘家

(陈坝生躺在床上抽烟,略有所思,满姑娘在桌子前梳头)

陈坝生:(捶头)我真浑!

満姑娘:说啥?陈坝生,你占了便宜还嘴硬,再说这话我恼了。

陈坝生:你勾引我?我昨晚喝多了,迷迷糊糊上了你的床。

満姑娘:(怒)呸!我这么年青美貌,追我的人一大把,把身子给了你,你高攀啦!

陈坝生:真裁在你手上了,李金凤。

满姑娘:陈坝生,把话说明白,是你自已走进我的家,是你爬到我的床上,没人强迫你,不是我拖你上我床的!

陈坝生:你、、、、、、、

满姑娘:结巴什么?你我巳做了夫妻,只差没拜堂,我李金凤这一辈子生是你的人,死是你家的鬼。

陈坝生:(目瞪口呆)你,你真赖上了?

满姑娘:不错!今生今世就赖上你了,想跑?想别的女人?除非我死了。

陈坝生:哼!世界上有你这种女人,我真撞鬼了。

满姑娘:(号淘大哭起来)我有什么不好,我哪点对你不起,这么损我。

(满姑娘猛的站起来,从腰上解开裤带,一把挂上床架上,一头将脖子伸进去,陈坝生吓得面如土色,扑上去夺下裤带,满姑娘死死抱住他,靠在他的胸脯哭了起来)

7:满姑娘家

满姑娘:我陪你去你家,还是去街道工厂上班,大集体也不错,工资靠得住。

陈坝生:嗯。

满姑娘:现在我是你的人啦,,两口子有商有量,凡事互相体谅,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。

陈坝生:嗯。

满姑娘:明儿我把工资全部交给你妈,上夜班我白天去你家做饭,洗衣、卫生我全包了。

陈坝生:嗯。

满姑娘:说话呀?老嗯什么?找了我还亏了你不成。

陈坝生:不是。

满姑娘:是不是还想着虞英?告诉你,往后不许想她,我是你的女人。

陈坝生:我总觉得对不起虞英,我们在一块六年。

(满姑娘眼里闪烁泪花,声调提高,脸色发白)

满姑娘:不许再想她,听到没有!你心里还装着她放不下,我死给你看!

陈坝生:金凤,你怎么这样?我对虞英有过感情,她长沙没亲人,我不放心她。

满姑娘:那你就发疯似地满街去找?连工作也没心思去找了?

陈坝生:没找到她,不知她的消息我心里不安。

满姑娘:(大怒)老实告诉你,我知道虞英在哪里!偏不告诉你。

(陈坝生从床上跳下来,一把抓住满姑娘肩头,怒火顿起)

陈坝生:说!说!快说!她在哪里?

满姑娘:(翘起嘴角)她在新河堤岸,在那挑河沙。

(陈坝生掀开满姑娘,飞快穿上衣服,狂奔出门)

8:河堤边

(虞英吃力的挑着河沙,一步一步的上跳板,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)

李队长:英子,歇会,别闪了腰板,会残废的。

虞  英:知道。

(远处飞奔一个人,挥着手中的衣服,陈坝生一下子跑过来,伸手抢过虞英的担子)

陈坝生:英子,你怎么在这?

虞  英:你怎么来啦?

陈坝生:(怒)这是你干的活吗?走!别干了!

(陈坝生把扁担扔在河堤下面)

虞  英:坝哥,这有什么不好?凭劳动挣钱,我可以养活自己,钱挺多,高兴!

陈坝生:你好狠心,为啥一直躲着我,我找你都快疯啦!

虞  英:坝哥,不要找我,我们之间没缘分,别连累了你。

陈坝生:六年,英子,六年!我们的感情说没就没啦?我放不下你。

虞  英:坝哥,我们还会是好朋友,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,我就这命。

陈坝生:当初返城要如果知道会这样,我情愿一辈子呆在农村,一辈子就可以和你在一起。

虞  英:别傻啦!人都会变的,你变,我也会变,下乡时我才十六岁的毛丫头,这不有点懂事啦。

陈坝生:英子,我们能不能重新来,我真的离不开你。

9:河堤边

(突然满姑娘发疯似的冲上来,一把抓住陈坝生的衣服)              

满姑娘:坝生,回去!坝生,回去!

虞  英:(惊)怎么是你?李金凤。

满姑娘:英子,坝生现在是我的人,是我的男人,你高抬贵手成全我们,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。

陈坝生:(怒)你疯啦?

满姑娘:英子,我明白告诉你,陈坝生昨晚就睡在我的床上,我把身子给了他,这一辈生生死死我是他的人。

虞  英:(怒)陈坝生,你怎么这么卑贱?你要了她,还来找我?

陈坝生:我、、、、、我、、、、、、

满姑娘:走!走!坝生,我们走!

虞  英:滚!滚!

(虞英愤怒的给了陈坝生一耳光,陈坝生木然相对)

満姑娘:(怒)虞英,你敢打我男人?这次我就忍了,下次没轻没重没规矩,我可要动手了,呸!

(满姑娘扯住陈坝生,奋力把他拉走,两人身影越来越远,虞英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)

10:路上

(虞英脸色苍白,走路跌跌跄跄,泪水不停的流下脸颊,突然,她捂住胸口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昏倒在地上)

11:梅姑家

(虞英躺在床上,面色憔悴)

梅  姑:英子,几天瘦了一身肉,看见你就心疼,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去挑河沙,就是不听,女孩家干不了那活。

虞  英:不碍事,躺两天就好了。

梅  姑:是不是还想着那个陈坝生?

虞  英:干妈,别提他。

梅  姑: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,分开才几天,一转背就和别的女人上床,他再来缠你,给他好颜色看。

(虞英望着窗外,在想着什么)

梅  姑:你是不是放他不下?

虞  英:是我对不起坝生,我真的是怕拖累他,他不知心里怎么恨我。

梅  姑:过去的事就过去啦,你们没缘分。

虞  英:干妈,我就想不通,坝生怎么会和李金凤搅在一起,坝生厚道,李金凤心机很深,那么泼辣,他会吃大亏的。

梅  姑:英子,这就是命,陈坝生要吃大亏也是他劫数难逃,怪他瞎了眼。

(虞英摇了摇头)

虞  英:我担心坝生,他会过得不幸福,长沙那么多好姑娘,偏偏挑上她。

梅  姑:姑奶奶,你先管好自己,还有闲心惦记他。

12:门外

(江志团双头捧着一个瓦汤煲,兴冲冲走过巷口,严渔叼着烟,靠在墙上)

严  渔:站住,江志团。

江志团:你谁呀?

(严渔围着江志团转了两圈,上下打量一番)

严  渔:喔!砍肉的,靖县回来的,顶职在饮食公司上班的。

江志团:关你什么事?还打听得蛮清楚。

严  渔:虞英的同学?

江志团:是,又怎么样?

严  渔:知道我是谁吗?

江志团:谁愿意知道你是谁?

严  渔:哥们,站稳了,我是虞英的男朋友,沅江铁嘴村顶顶大名的严渔。

江志团:喝,你就是严渔?那个偷牛抓去劳教的鱼头?

严  渔:江志团,我和虞英插队一起做了六年的朋友,你不要趁人之危啊,胆敢犯忌,我会以命相博的。

(江志团哈哈大笑)

江志团:啊呀!我好怕,好怕啊,也不害躁,虞英会要你做男朋友,一个二流子想得美。

(严渔脸色气得通红,额上青筋凸起,握拳上前)

梅  姑:哈!严老三的臭小子,又在这撒野来了!

(门开,梅姑走了出来,严渔一见转背就跑)

严  渔:好,好,我最怕你了,老太太,这世界上我最怕你。

梅  姑:小痞子,再来寻死,赏你两扫帚头。

13:梅姑家

(江志团从瓦煲里盛出一碗鸡汤,端给虞英)

江志团:英子,趁热吃,猪肚煲鸡,大补的。

虞  英:不要了,这两天你天天送汤,太费钱啦。

江志团:你体子虚,吐了那么多血,需要这汤补身子,医生怎么说?

虞  英:没大碍,医生说累的,一时气血冲心,调养一阵就好了。

梅  姑:什么气血冲心,是让那个陈坝生气的,

虞  英:干妈,怎么又说这事,刚才门外是谁?好象是严渔的声音?

梅  姑:不是,少瞎猜。

虞  英:(哎气)干妈,你老可能误解严渔了,严渔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,一副二流子像,其实他这人内心干净的。

江志团:干净?英子你有白内障?咋看人的。

虞  英:你们真的不了解他,他精明、做人讲义气,看人不要看表面。

梅  姑:住嘴!你心老向着他,想气死我。

14:陈坝生家

(陈坝生在屋中试穿工作服)

陈坝生爹:(笑)不错,不错!穿上工作服就精神了,哈,还发了劳保鞋,手套。

满姑娘:大伯,坝生一上班就得表扬了,厂里领导直夸他人勤快能吃苦,要好好培养他。

陈坝生爹:好好干,如今打倒四人帮了,跟以前不一样啦,都搞经济工作,不瞎折腾了,好好学手艺,会有出息。

陈坝生娘:好了,这下好啦,一家子合合美美过日子,坝生,你福气好,找了金凤这样的好媳妇。

陈坝生:走啦!我上班了。

(满姑娘递上饭盒)

满姑娘:给,午饭吃爆辣椒,豆腐,炸鱼干。

(陈坝生爹掏出一包烟塞进陈坝生的口袋里)

陈坝生爹:当好一个维修钳工不容易,心眼要活,学手艺要下功夫。

陈坝生:知道啦。

15:车间里

(陈坝生在钳桌前费力的用锉刀打磨着镙钉上的毛刺,汗珠挂在脸上)

陈坝生:师傅,这一整天就是毛刺打磨,干了七八天了,这手艺和咱农村里扮禾一样,是个力气活。

师  傅:(笶)就是个力气活,你以为有多大技术含量?干吧,我以前干了三年整天就打毛刺,每天一箩筐,回家睡觉闭眼都是镙丝帽。

(陈坝生苦笑一下,抹了下汗珠,又锉磨起来)

(外面有人喊:坝生,有人找!只见严渔探头探脑走了进来)

陈坝生:(大声)鱼头,鱼头,是你,是你回来了?

严  渔:坝哥!

(两人互捶一拳,拥抱在一起)

陈坝生: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?兄弟。

严  渔:忙,穷忙。好!当上工人啦,端铁饭碗,棒,一级棒。

陈坝生:难啊,好不容易安排了工作,挺幸运的,有什么打算?

(严渔围着钳桌转了一圈,露出不屑)

严  渔:干这个有意思吗?纯粹一个木头人,太枯燥啦!

陈坝生:(苦笑)沒办法。

严  渔:(摇头)要是我,会活活憋死,比饿死还难受。

陈坝生:别说轻松话,你回来打算干啥?

严  渔:我这样的人,招工读书当兵全没有份,只能自己找饭吃。

陈坝生:干个体户?我也想干,唉!爹妈反对,鱼头,干个体行吗?

严  渔:有什么不行?那么多知青都干上了个体,政府挺支持的,广开就业门路,你没看最近的报纸?

陈坝生:哦,你干个体挺合适,生存能力强,胆量大,心眼活,会干出点名堂的。

严  渔:鬼话,你也说起鬼话来了,坝脑壳。

陈坝生:鬼话?

严  渔:这是逼上梁山,没法子逼的,谁愿意天生喜欢干个体户,要吃饭要生存!

陈坝生:你呕我?

严  渔:我能安排进厂当工人,进部队当兵,还会去干个体户,除非我是神经病。

(下班的铃声响了,陈坝生收拾好工具,背上挎包,两人走出厂门)

16:工厂门口

(满姑娘守在门口,见两人出来,快步上前,一把挽住陈坝生的胳膊,亲热的拍灰尘)

满姑娘:嘿,鱼头来了?什么时候放出来的?我们坝生可想你了,天天念叨你,把他可想坏了。

陈坝生:(不耐烦)放开。

(严渔上下打量两人,顿悟)

严 渔:李金凤,好啊!粘上我们坝哥了,好,好啊,好手段!捉了他这只大肥猪。

满姑娘:(生气)什么话,臭鱼头,我和坝哥好是两情相愿,相互看上对方的优点,再说,我哪点比他差。

陈坝生:你少说两句,我们哥们见面少插嘴。

満姑娘:我知道你和鱼头铁哥们,共裤连裆插队六年,论理,他得叫我嫂子。

(严渔仰天大笑,恭恭敬敬向满姑娘行躹躬礼)

严  渔:嫂子,嫂子好!

(严渔上前紧紧握住满姑娘的双手,)

严  渔:太感谢了,太感谢了!你帮了我最世界最大的忙,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恩情。

(滿姑娘不解,迷惘的望着二人)

陈坝生:鱼头,别闹了,三年之约,我退出决斗竞争,我认栽了。

(严渔伸手在陈坝生身上乱摸)

严  渔:坝生,有钱没有?借点钱给我,今天我请客,庆祝伟大的胜利降临。

満姑娘:我有,我有,你们哥俩好久不见,去痛快聚聚。

17:饭店

(桌上摆着空酒瓶,几样小菜,严渔敞开衣服,瞪眼恶狠狠的)

严  渔:陈坝生,你真不是个东西!你对虞英干了什么?怎么照顾她的?

陈坝生:虞英躲着我,我找遍了长沙,找不到她。

严  渔:六年啦,一回城你就变了,变得我不认识了,虞英在新河挑河沙,每天累得吐血,你知道吗?

(陈坝生低下头,双手捶打自己的头)

陈坝生:我知道。

严  渔:你不是人!我俩弟兄不管虞英选择了谁,都要对英子负责,你倒好,丢下她不管,自己去找了个婆娘。

陈坝生:兄弟,别说了。

严  渔:叛徒,叛徒甫志高,老子一枪,呯!枪毙你。

陈坝生:(大声)我不愿意,不想这样!

严  渔:哥们,情敌!你放弃了虞英,我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。

陈坝生:鱼头,我心里知道对英子不起,你好好待她,既然我和满姑娘在一起了,再也不能对不起她了。

严  渔:坝哥,满姑娘好吗?

陈坝生:不知道。

严  渔:真糊涂,这种女人会跟你同心同德,白头到老?

陈坝生:兄弟,别把她想得那么坏,满姑娘人挺不错,孝顺我爹妈也体贴我。

严  渔:那行,祝你们幸福,划船划到岸。

18:梅姑学校门外

(严渔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,百无聊赖)

严  渔:(唱)如来佛坐正堂,十八那个罗汉坐两旁,大的大和尚,小的小和尚,还有那个老和尚令令光,和尚想姑娘。

(梅姑夹着包出来,一眼看见严渔)

梅  姑:噢,严老三的坏小子,找上门来了。

严  渔:梅姑,您老好!

(严渔一个九十度躹躬)

梅  姑:进不了咱门,来打通我老太婆的关节,我劝你死了这条心,不可能。

严  渔:您别误会,我找英子不是要和她谈爱搞对象,她看不上我。

梅  姑:你想干什么?一肚子坏水。

严  渔:我们是下乡六年的老伙伴,她有困难我想帮她。

梅  姑:(疑惑)你这个叫化像,还帮她?

严  渔:您总不能看看英子病成这样,还去挑河沙,她自尊心特强,不想吃闲饭。

梅  姑:你管不着,也管不了。

严  渔:我有办法不让英子去干那苦活,又能挣钱养活自己。

梅  姑:谁信!

严  渔:您老想一下,长沙城遍地是黄金,要挣钱是要凭头脑,光靠下死力不行的,挑河沙是英子干的吗?

梅  姑:吹牛,你自己还这副死狗子像。

严  渔:不是吹的,梅姑,你回去和英子打听打听,插队六年我干过多少死劳力活,不照样年终分红。

梅  姑:哼!骗到我老太婆头上来了,不信。

19:梅姑家

(虞英穿好衣服,收拾好准备出门,一个踉跄,撑着头坐了下来)

梅  姑:英子,不许去,你身子这么虚弱还怎么去干重活。

虞  英:没事。

(她勉强站起身,又坐下)

虞  英:头昏,干妈,今天真不行,双腿一个劲发软。

梅  姑:不要去了!你想急死我?

虞  英:这挑河沙的活多少人盯着,挣钱多,你不去就没你的挑子啦。

(虞英差点哭出来了)

虞  英:我这是怎么啦。

梅  姑:今天严渔来找我了。

虞  英:他怎么说?我说过他还会来的。

梅  姑:他说有办法让你不去挑河沙干重活,又可以挣钱养活自己。

虞  英:鱼头常常说瞎话,可从不在我面前吹牛,兴许是真的。

(梅姑思索片刻)

梅  姑:英子,你是说他真能帮你?

虞  英:插队时,他和坝生帮我最多,干妈,严渔为人真不坏,你对他有偏见。

梅  姑:那我就为了你,让他进门,不过你得保证,不许和他谈爱,只能做普通朋友。

虞  英:我们本来就是普通朋友。

20:梅姑家

(梅姑不停地望着窗外,有点坐立不安起来,虞英也探首望窗外)

梅  姑:怪了,这坏小子怎么这两天没来?

虞  英:还不是让你骂虚了胆,不敢来了。

梅  姑:不对!那天我并没完全拒绝他,嘿!这小子,倒拉起架子来了。

虞  英:算了,别看了,他不会来了,明儿我还是去新河挑沙去。

(梅姑想了想,一跺脚)

梅  姑:英子,抛开我这老脸子不要了,我去找他去。

虞  英:您知道鱼头住哪?

梅  姑:怎么不知道,严老三家,三泰街右边第五家。

虞  英:奇怪了,干妈,你去过他们家?

梅  姑:英子,你忘了,向公石也是七十三军的,是他严老三的顶头上司,他敢不恭敬我。

虞  英:向公石?我爸爸的副官处长?

梅  姑:英子,你太小,不知道这些陈芝麻旧事,向公石是我的未婚夫,订了婚的,解放前随溃兵跑到台湾去了。

虞  英:(惊呆了)干妈,为了他,你一辈子没结婚?太不可思议了。

梅  姑:(点上一支烟)我们是有婚约的,向公石年轻时英俊的很,待我真好,如今天隔一方,也许他早过世了。

虞  英:想不到您对这份情这么珍惜,守了一辈子活寡,世界上还有你这么痴情的人。

梅  姑:英子,我心里装不下别的男人。

(梅姑眼睛里闪烁着泪花,扭头擦拭)

21:严渔家

(一个跛脚老头威严的,笔直的坐在椅子上,严渔跪在他面前,低着头任他训斥)

严渔爹:孽子,孽子!

(他举起手中的拐杖,咚的打在严渔肩背后,严渔动也不敢动)

梅  姑:严老三,怎么发这么大的火,还动起了家规?

(严渔爹一见连忙起身,满脸堆笑)

严渔爹:梅姐来了,真的担当不起,还劳你上门还看我,太意外了、、、、、、

(严渔爹十分激动,上前扶梅姑)

严渔爹:梅姐坐,请坐!

梅  姑:还那么大脾气,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教育孩子。

严渔爹:(对严渔)滚一边去,今天不看在贵客的面子上,非揍死这臭小子。

梅  姑:严渔,又犯什么事了?

严渔爹:梅姐,你认识他?

梅  姑:见过,差点还干了一仗,他老来缠英子,口口声声是英子男朋友,我看他不顺眼,给了他两扫帚头。

(严渔爹怒火又起,举起拐杖又打了下去)

严渔爹:胆大妄为,胆大妄为。

梅  姑:算了,算了!我求情了。

严渔爹:当初他们下放,我就交代过,英子是我老长官的遗腹女,要好生照顾她,不准起任何非分之心,他居然、、、、、、、气死我了。

(严渔端了杯茶递过去)

严渔爹:去!滚开,梅姑上我们家来,我敬茶,你够格吗?

梅  姑:(笑)那里那么多礼数。

(梅姑接过茶,喝了一口)

梅  姑:老三,梅姐想你啊!

严渔爹:大姐,我也想你啊!

(两老人眼睛里闪动泪花)

22:里屋

(梅姑看着墙上挂満了先进工作者的奖状,边看边点头)

梅  姑:老三,这些年干得不错,值了。

严渔爹:共产党待咱不薄,不嫌咱是个残疾人,年年评我先进,年终评比还戴红花坐主席台。

梅  姑:前几年文革遭了罪吧?

严渔爹:斗我、批我,我都忍了,说我这条腿是打共产党断的,我就不服。

梅  姑:平反了?

严渔爹:平反了,一调查不就明白,明明是淞沪大战日本人飞机炸断的。

梅  姑:老三,不赖,看你这样姐高兴。

严渔爹:不暪你大姐,文革那几年停了我的工作,天天要我去扫马路,我把马路扫得干干净净,还不是年年评了我先进。

梅  姑:(哈哈大笑)有种!严老三,倔脾气一点没改。

23:房间里

梅  姑:刚才什么事,发那大的火?

严渔爹:我这一辈子最操心这小子,太顽皮,上得无皮树,这几天,整天磨着要干个体户。

梅  姑:现在就业难,干个体也不错,国家政策放开了。

严渔爹:梅姐,我是怕。

梅  姑:怕什么?我们老辈子也要开开窍了,别死脑筋。

严渔爹:前些年,这房子邻街,我帮老家乡亲卖了点冬笋、酸菜,差点不斗死我,好大的帽子,投机倒把。

梅  姑:什么年月的事,老说他没劲。

严渔爹:我是害怕,一想起做生意,心里咚咚的跳,像有人在背后用枪抵着你。

(梅姑大笑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)

梅  姑:老三啊,老三,你那像个打过仗的人,这回不同了,报纸上都豋了鼓励个体经营,时代不同了。

严渔爹:(怒)就算这小子干个体我不反对,但他撵我走,要我搬出这老屋,骑在我头上拉屎来了。

梅 姑:有这事?他打什么鬼主意。

严渔爹:说什么我这屋临街,可拆了前后屋,改造成门面,做生意是黄金码头。

梅  姑:撵你走,你没地住了,难怪发这么大火。

24:严渔家门外

(江志团飞快骑着自行车奔过来,急火冲冲,把车一丢)

江志团:严渔,鱼头!严渔住这吗?

(严渔走出来)

严  渔:嘿,砍肉的,什么事找这来哪?

江志团:我找梅姑,你让开!

严  渔:江志团,这是我家,客气点,我不让你进怎么啦?吃了我!

(江志团一把掀开严渔,快步进屋)

23:严渔家

江志团:梅姑,不好了,不好了!

梅  姑:怎么了?别急,慢慢说。

江志团:英子,英子又吐血啦!床铺上吐了好多血,染红一大片,吓死人!

梅  姑:啊?

严渔爹:(变色)怎么这样?

(梅姑把严渔爹拉到一边)

梅  姑:去里屋说。

25:里屋

严渔爹:大姐,英子这么年青怎么会这样?

梅  姑:像她妈,她妈也是吐血死的,我真担心她是家族遗传病,那就麻烦大了。

严渔爹:医院检查过吗?

梅  姑:上次吐血医院查了,还是名医会诊,没查出原因出来。

严渔爹:英子如果有个好歹,怎么对得起她爹妈。

梅  姑: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,特别不能让你那宝贝儿子知道,不然,会出大事。

严渔爹:我知道。

26:严渔家门口

严渔爹:快去,快送英子去医院,缺钱,叫严渔来拿。

严  渔:知道,知道!

27:夜晚的路上

(严渔拖着一辆板车,江志团在旁推车,虞英躺在车上,脸色苍白)

梅  姑:快,快点!

严  渔:英子,英子,说话呀!说话,医院快到了,不会有事的。

江志团:英子,坚持一下!

(虞英一扭头,又吐了一口鲜血,痛苦地闭上眼睛)

28:医院门口

(严渔抱起虞英,奋力向医院里飞奔)

严  渔:医生,医生,快来啊!救人!

(江志团跳起脚,四处捶门,声嘶气绝狂喊)

江志团:救人、医生,快来人啦!全死了!

(两个医生从门里出来,连忙将虞英放进急救室)

29:医院走道

(严渔、江志团疲倦的靠在走道木椅上,梅姑急匆匆的奔跑进来)

梅  姑:英子怎么样啦?病因查到没有?

严  渔:打了针,止住血了,医生还没查出什么原因。

江志团:我看这里面有问题,吐了几次血了,总得有个说法。

(医生从病室走出来)

严  渔:医生、、、、、、

医  生:(摇头)真是怪了,验了血照了片,又不是器质性病变,怎么会吐血呢?

梅  姑:求你了医生,一定要想办法查出她的病因。

医  生:老太太,现在医学上还有许多疑难病因无法解释,我们已会诊了几次,还无法判断姑娘的病因。

江志团:总不能像上次一样不明不白的,诊断不了啥病,怎么治?

医  生:先休息,留观两天吧。

30:陈坝生家

满姑娘:开工资了?

陈坝生:开啦。

满姑娘:钱呢?给我。

(满姑娘接过钱,点了点,皱眉)

满姑娘:怎么这么少?

陈坝生:这个月加班少,津贴就少,我已经算多的啦,班组其实人比我更少。

(满姑娘伸手去搜陈坝生的口袋)

满姑娘:我不信,男人哪有不存私房钱的。

陈坝生:(不高兴)你干什么?这习惯真不好,烦人!

满姑娘:(生气)我又不是为我自己,我省吃俭用还不是想尽快存点钱,为咱们办大事作准备。

陈坝生妈:金凤没错,你们年纪都老大不小了,该存点钱准备结婚了。

陈坝生:谁说要结婚了?结婚?哼!

陈坝生爹:你什么话?你祖宗烧了高香,摊上金凤这么好的姑娘,你小子我警告你,别花花肠子。

陈坝生:咱现在这经济条件,怎么结婚?房子没房子,钱没钱!

陈坝生爹:条件不好可以凑合,想办法,如果这山望着那山高,辜负人家金凤,看我收拾你。

(陈坝生气恼的背上挎包,出门狠狠地摔门,呯呯作响的门声让满姑娘脸庞一阵红一阵白)

31:路上

(陈坝生低着头,烦闷地走着,严渔守在街口)

陈坝生:嘿,鱼头,半路拦截我,有啥事?

严  渔:坝生,虞英病了,又吐血啦!

陈坝生:(变色)厉害吗?天啊!吐血了!快带她去医院检查。

严  渔:昨天从医院回来了,怎么也没检查出一个结果来。

陈坝生:下乡的第二年她吐过一次血,那是双抢时累的,怎么又吐了?我下班后去看看她。

严  渔:有钱吗?

(陈坝生解开腰带,从内裤里掏出钱,递过去)

陈坝生:这有八十,给,早想给虞英送去,李金凤盯得紧,抽不开身,一直没去。

严  渔:(嘲笑)兄弟,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?水深火热啊,这点钱还防贼似的。

陈坝生:(尴尬)可不,上了贼船,身不由己啊!

32:梅姑家

(众人围在虞英的床前,虞英躺在床上)

虞  英:坝哥,谢谢你。

陈坝生:英子,说哪里话,我现在这个情形没办法帮你,心里难受!

严  渔:七尺汉子让尿憋死,我就不信,我看只有一条路。

江志团:什么路?

严  渔:自己救自己,干个体户,走自己的路!

陈坝生:没那么容易,兄弟,做生意没本钱,经营没场地,还没一点经验,双眼一抹黑,找不到一点道道。

江志团:不容易,难!

虞  英:(笑)坝哥,你现在口气越来越像你爹了。

严  渔:谁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,反正咱光棍一个,啥也没有,亏了重新又来。

梅  姑:别光说,你说干个体,先做个啥生意?

严  渔:我想好了,先帮英子开个米粉店。

陈坝生:对!这主意不错,可先要学手艺,那天返城第一天在码头吃的米粉真好,可惜不知道那老头住哪,不然可拜他为师。

(严渔哈哈大笑)

严  渔:坝脑壳,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区别,那老头姓黄 ,长沙百年老店黄春和的头牌师傅,住湘春街,我早已打听得清清楚楚。

梅  姑:都说你鬼机灵,还真动心思。

严  渔:我已经去新河李队长那里,把虞英你的帐给结了,给,七十五块钱。

虞  英:真不去挑河沙了!

梅  姑:不准去!

江志团:开米粉店,行不行?

虞  英:我看行,听说火车站,南门口已经有人开了几家个体的,生意还挺红火,咱试试。

33:梅姑门外巷口

(满姑娘气乎乎地,手叉着腰,横在街中间,陈坝生走出门一见,骇得脸色大变,几乎魂飞魄散)

満姑娘:陈坝生,你跑什么跑?

陈坝生:没跑啊。

(两人笔直的面对,脸对脸,眼对眼)

满姑娘:溜到这里来看老情人,你当我不知道?

陈坝生:你盯我的梢?

满姑娘:我不盯你,盯谁?你是我男人,心里老惦念别人,我不放心。

陈坝生:金凤,你别胡搅蛮缠,英子病了,又吐血啦!

滿姑娘:吐血了,怎么早说,偷偷摸摸的干啥!

陈坝生:怕你心眼小,又和我斗气。

満姑娘:别这么小瞧人,只要你不和英子旧情不断,帮她我依你,她毕竟和你有过感情。

陈坝生:(重新打量一番)满姑娘,心里话?

满姑娘:心里话,别人什么都可以从我这拿,只不准拿走我男人,不然,我拼命!

陈坝生:你放心,我是你的了,不敢跑,没这胆。

满姑娘:(欣喜)我进去看看虞英,你先回去。

34:黄老板家

(严渔、虞英提着烟、酒礼品,走进黄师傅家)

黄老板:小兄弟,你怎么又来了,我煮了一辈子米粉,从沒收过徒弟,不收徒弟,你们别费心思了。

严  渔:老人家,我知道你的功夫,百年老店黄春和,你曾是那的案头老大,我俩求你啦!

黄老板:很苦的,你们受不了。

虞  英:师傅,我们下农村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,受得了。

黄师傅:走吧,走吧!东西拿走。

严  渔:你这么好的手艺,没个传人,烂在肚子里,太可惜了。

黄师傅:姑娘,做米粉其实很辛苦,早晨三四点起床磨米粉,生火熬骨汤,煮码子、、、、、、、

虞  英:没事,再苦也不碍事。

黄师傅:光每天挑粉入碗,一手拿竹漏,一手夹一双几尺长的竹筷子,来回几百碗,一天下来胳膊肿得生疼发亮,苦啊。

严  渔:黄师傅,英子前段日子在挑河沙,累得吐血,不能再去了,想学门手艺养活自己。

虞  英:现在允许个体经营,我想把您手艺学到手,让别人知道长沙真正最好的米粉是什么。

(黄师傅眼睛一亮,思量片刻,点了点头)

黄师傅:好吧,你们进来。

35:里屋

(黄师傅恭敬的挂上炉神,插上三柱香,三磕头,端坐在椅子上)

严  渔:英子,拜师!

(虞英恭恭敬敬行礼)

黄老板:好了,好了!我收下你做徒弟,不过你记住,做生意首先要做人,为人要品行端正,不欺天地,不欺老幼,不欺客耍诈。听清楚了?

虞  英:记住了,师傅。

黄师傅:长沙米粉历史悠久,讲究米粉细软滑口,久煮不烂,入口清爽,所盖桥码有百余种花色,关健在于色、香、味具备湘菜特点。

(虞英拿出本子记下)

黄老板:记在心里,细细琢磨,凡事要自己动手做,慢慢摸索才有心得。

严  渔:黄师傅,首先第一步怎么干?

黄老板:首先是手工磨粉,米的选择、、、、、、米粉最要紧的就是那口汤,入味全靠汤鲜骨质香,汤里配料有十八种、、、、、、

(夜深了,虞英仔细听着黄师傅的教授,严渔舒了口长气)

36:梅姑家

虞  英:愁死了,开米粉店哪来这么多本钱?

梅  姑:别急嘛,想办法。

虞  英:房租水电,装饰店堂,购置锅碗炉灶,桌椅板凳,七七八八恐怕要三千来块钱。

梅  姑:(吸了口冷气)要这么多?

虞  英:算了好几遍了,没三千来块,开不成,还有许多算不到的呢。

梅  姑:干妈这些年也没什么积蓄,千把块钱全给你。

虞  英:还差老大一截呢!

梅  姑:想好的事就要干,畏畏缩缩一事无成,大家伙想办法。

(江志团进来)

江志团:我就知道英子开店缺钱,我带了六百块钱给你,给,拿着。

虞  英:不行,不能拿你的钱,才三十多块一个月,还要拿钱回家供娘,不能拿你的钱。

江志团:拿着,这么婆婆妈妈。

虞  英:这六百块存了多久?所有老本都拿出来了?

(江志团搔了搔头,不好意思)

江志团:在江永农村五年的年终分红,这两年砍肉上班的工资积攒,就这么多,没本事,别见笑。

虞  英:本钱还差老大一半,太难了。

梅  姑:慌什么!砸锅卖铁也要试一下,还差多少?我再去想办法。

37:寄买商行

梅  姑:我这块劳力士女表,带钻的,能抵多少钱?

(柜台里的人戴上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)

伙  计:真的寄卖?可想好。

梅  姑:想好了,给个好价钱,我等钱用。

伙  计:一口价,三百八十五。

梅  姑:行,期限到了没钱来赎,你们撕票吧。

(伙计递上一叠钱,把表拿了进去)

38:严渔家

(父子二人在吃饭,严渔不停地给他爹倒酒,严渔爹疑惑的望着他)

严渔爹:你小子今儿怎么啦?又想耍什么花招,别想糊弄我,我不老。

严  渔:您想哪儿去了,这么多年没孝顺您,心里老不安,一恭敬您又嫌我心眼多,您儿子难当。

(严渔爹拿起酒瓶,左看右看)

严渔爹:还这么好的酒,不是那儿偷的吧?

严  渔:您怎么把我想那么坏,好了,下次不买酒孝敬您啦。

严渔爹:是不是又打我房子的主意?这念头别起,提这事老子翻脸了。

严  渔:不是,您房子安安稳稳住着,拿这房子作门面您住哪去?我那是糊涂,馊主意。

严渔爹:好,这下我安心喝酒。

严  渔:爹,那年打日本人您残废了,是虞英他爹重新把您招回部队,他爹对你好不好?

严渔爹:好,老长官对我恩重如山,我严家三辈子都报答不了,他打日本人最狠,我这辈子就配服两个人。

严  渔:哪两个人。

严渔爹:一个是虞英她爹,一个是梅姑,这么有情有义的,心里服!

严  渔:虞英她爹为啥一直没消息?去了台湾还是打死了?

严渔爹:不知道,那年匆匆走了再没他的消息,应当过世了。

严  渔:英子还真可怜,一辈子没见过爹啥样,孤苦佇仃的。

严渔爹:这孩子命苦,我们做长辈的惭愧啊!

(严渔把酒端给爹,一碰杯,仰面倒下)

严  渔:爹,如果这房子拆了做门面,是给虞英开米粉店呢?她现在得养活自己。

(严渔爹惊得酒杯掉在地上,结结巴巴,一脸恼怒)

严渔爹:你小子绕我!

39:梅姑家

(众人发愁,互相望着)

虞  英:凑来凑去才一千多块钱,干脆别干啦!

梅  姑:泄气了?谁干个体都会遇到这事,谁天生从娘肚子里带出大把钱给你做生意。

江志团:算来算去,那一项都不能少,真干不成了。

(严渔坐在角落抽烟,不吭声)

陈坝生:我去找金凤,她兴许攒了一些钱,平时挺抠门,能有些积蓄。

虞  英:坝哥,别烦她了,你去借她的嫁妆钱,她能饶你?会和你拼命的。

梅  姑:严渔,就数你鬼点子多,你说说?

严  渔:(笑)一群笨蛋,一群笨蛋,就差这么点钱愁成这样。

陈坝生:(不耐烦)少贫嘴,说说从那凑数?

严  渔:我决定,米粉店暂时不开了。

众  人:(惊诧)不开了?

严  渔:这里有一千八百块的本钱,我就让这点钱翻钱,倒腾出更多的钱来,等手上有了钱,再开店更踏实。

江志团:鱼头,别做美梦了,别倒腾倒腾,这一千八全没了,打了水漂,再后悔迟了。

严  渔:人与人之间差别太大了,你就没胆,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砍肉,我保证能翻本,不出三月,给虞英开个大大的,漂漂亮亮的大米粉店。

虞  英:鱼头,说说,我信你。

严  渔: 这两天我四处溜了溜,不少摆地摊的很赚钱,我琢磨这生意能做。

虞  英:摆地摊?卖啥?

严  渔:专卖电子表,一次性照相机,利润很高。

陈坝生:你问清楚了?

严  渔:市场调查嘛,我在地摊边蹲了几天,有对开的利润,运气好,一个电子表赚三个电子表。

虞  英:第一次摆摊,没经验少进点货,以后挣了钱可以多进点货。

严  渔:不对,现在这玩艺行情好,就要猛的吃进,赶明儿行情变了,一钱不值了。

梅  姑:对!这孩子有点生意头脑,我赞成!

严  渔:我算了,火车票去十三块五一张,我和英子两人,来回五十四,早上吃四个包子当早餐,晚上吃带上的米饭,背个塑料凉水瓶,有纯本钱一千八进货,翻一个翻就是三千六。

虞 英:(兴奋)我们还可以带几根黄瓜当水果,人家能干,我们也能干。



第四集              

1:火车上

(严渔、虞英坐在火车接厢的走道上,地上铺着报纸,严渔抽着闷烟,一双回力球鞋又黑又脏)

虞  英:鱼头,我这是第一次去广州,老觉得心里没底,空落落的。

严  渔:我也是两眼一抹黑,上哪进货,鬼知道。

虞  英:这么大的广州城,咱俩下火车后,瞎撞?

严  渔:你问我,我问谁!有办法的,一回生二回熟的。

虞  英:臭鱼头,什么事到你嘴里就轻巧了。

(严渔用肩耸了耸虞英)

严  渔:英子,还是不喜欢我?

虞  英:不喜欢!

严  渔:坝脑壳举白旗退出竞争了,我没对手了,你不喜欢我喜欢谁?

虞  英:坏小子,别打馊主意了,我就孤家寡人,谁都不喜欢,咱们就朋友。

严  渔:朋友?关系再进一步,怎么样?

虞  英:再进一步啥?想歪了,朋友都做不成啦!

严  渔:铁石心肠,是不是?

虞  英:鱼头,再缠这事,我真生气了,下火车立马买票回长沙。

严  渔:好啦,好啦!不说了总可以,我怕你了,活祖宗。

2:过道中

(一个英俊的军人,披着军大衣,提着手提包过来,走近车厢接口处,一眼看见严渔、虞英)

卢建军:天哪,这不是严渔、英子姐吗?

虞  英:卢建军!

严  渔:卢建军,乖乖这么神气,气宇不凡,气宇不凡,我辈汗颜惭愧。

卢建军:兄弟,别嘴里带刺,你们这上哪?坐在这里。

严  渔:去广州进货,这站票便宜,凑合一晚就到了。

虞  英:不赖啊,穿上四个兜的军装了,提干了?

卢建军:连长,我调到广州军区这边来了,真巧,能碰上你们,干上个体户了?

严  渔:我们能干什么?想法子混口饭吃。

卢建军:个体户也不错,市场经济的尖兵,时代的开拓者。

严  渔:别逗了,还尖兵、开拓者,有这样的吗?

(他指了指身上的装束)

虞  英:升得这么快,建军你有出息,好好干!。

(严渔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香烟)

严 渔:抽烟。

卢建军:抽我的,抽我的。

(他掏出一包中华牌香烟)

严  渔:英子,你看,人家当官了就是不一样,一包烟顶上咱一星期的伙食费。

卢建军:我说鱼头,说话还这么刺人?

(严渔把烟放进自己的口袋里)

严  渔:劫富济贫,吃大户了,没收。

(卢建军直笑,又掏出两包烟给严渔)

卢建军:坝哥呢?他没来?

严  渔:坝哥如今比咱们混得好,工人阶级,上班了,安稳。

卢建军:走,英子姐,上我哪去,卧铺。

虞  英:算了,不麻烦了,熬一熬就到广州了。

卢建军:这么见外,不把我当兄弟,瞧不起人?

(他伸手拿起两人的包,拥着虞英朝卧铺走去)

3:软卧车厢里

(严渔四处摸摸,上下打量,神情不屑)

严  渔:这么个大房间四个铺,就你一个人?

卢建军:对!坐软卧人少,还得要级别。

虞  英:这么神气,好,我们走,不沾你的光,咱最下等没级别。

卢建军:英子姐,别这样,算我胡抽,兄弟没想这么多,咱们什么关系,一块田梗上混了六年的知青。

严  渔:这还差不多,要有半星丁儿看咱不起,扇你耳光子,忘本的家伙。

虞  英:建军,还说真的,咱刚干个体,总觉得心里虚,生怕人家瞧不起。

卢建军:没那事,谁敢!

严  渔:你别说,刚才从长沙车站上车,一见这扛大包小包的,就知道是个体大爹,瞧那旁人的眼神,我就浑身不舒服,整个鄙视,瞧,这样,这样。

(严渔学着旁人的鬼脸)

卢建军:你自个心理作用,别想歪啦。

虞  英:卢连长,准备在部队干一辈子?

卢建军:我就当兵吃粮的料,像我爹,穿了一辈子军装。

严  渔:不一定哦,兄弟,世事难料,说不准那天这皮穿厌烦了,来找我,和我们一块来混个体。

(卢建军哈哈大笑)

卢建军:不可能!不可能!要真那一天,我就、、、、、、、

虞  英:咋样?

卢建军:我就毙了我自已。(用手指做手抢对着自已脑门)

4:火车站外广场

(严渔、虞英、卢建军惜别,依依不舍)

卢建军:英子姐,保重!不能帮你们什么,心里挺别扭。

虞  英:建军,别这么说,能见上一面,真很高兴,我们这伙人中你最有出息,好好干!

严  渔:(学京剧调)混个师长、旅长的干干!

卢建军:(指了指)往北走,那有两进货的大市场,白马市场,车站广场东市场,祝你们旗开得胜,遇到难事到部队来找我。

(三人挥手分别)

5:路上

(虞英眼望卢建军背影消失,刚走了几步,一摸口袋)

虞  英:这是啥?

(掏出来一看,一个信封里抽出一叠钱)

严  渔:钱?多少?

虞  英:三百。

严  渔:卢建军偷偷塞的,当面给你怕你拒绝,下不了台,这伙计挺义气,没忘了咱们。

虞  英:这多不好,当连长一个月也就几十块津贴,拿了他半年的,唉!

严  渔:这算个啥,日后他有难,咱帮他,我就不信他官星高照,一辈子走鸿运。

6:批发市场

(市场陈旧破烂,里面人山人海,挤挤攘攘,叫喊吆喝声,争吵声闹成一片,虞英背着包跟着严渔,在人群中探头探脑)

严  渔:没想到广州个体经济发展这么快,这才多久,突然冒出这么多商铺,变戏法似的。

虞  英:这哪象个批发市场,整个杂货摊,卖什么的都有,你看卖服装的和卖酱菜的在一起,卖包子的挨着卖电器的,乱糟糟的。

严  渔:刚开始搞个体嘛,大家伙都是头一遭,谁都没经验。

虞  英:鱼头,咱进电子表,一次性照相机怎么到处找不到?都是卖衣服的。

严  渔:再找找,怪事!咋找不到呢?

(两人在人众中四处寻找,急得满面汗珠)

7:批发市场的角落

(严渔、虞英累得坐在地上,实在走不动了)

严  渔:真欺负咱外地人,明明都是在广州进的货,怎么就找不到呢?

虞  英:别急,咱没摸着门道,再找找!

严  渔:我估摸这货找不到,紧俏,才卖得价高,不然都大路货,赚什么钱?

虞  英:鱼头,我饿了。

严  渔:开餐。

(两人从包里拿出搪瓷口杯,大口吃饭,显得又香又甜,不少路人侧目相看)

8:广州车站广场

(严渔、虞英靠在一起坐在地上,广场上全是三五坐着的人堆,夜幕降临。)

虞  英:这下不吹牛了?鱼头。货影子都没见着,进个屁电子表。

严  渔:找了几个市场,都没这货,咱是不是搞错了,电子表根本不在广州进?

虞  英:你不是都打听清楚了?抓瞎了,聪明人。

严  渔:聪明人也有笨的时候,领导。

虞  英:真困了。

严  渔:要不咱俩去找个小旅店,开个铺休息一下?

虞  英:太贵,一个铺要十五块,两人要三十呢。

严  渔:行,咱在这坐一晚,明儿早上再去打听。

(严渔从包里拿出报纸铺开,睡了下去,虞英默默望着人群,若有所思)

9:陈坝生家

(众人一声不吭坐在桌边吃饭,气氛显得紧张)

陈坝生爹:哑巴了,说活呀?

(陈坝生扭头哼了一声,仍不说话)

陈坝生娘:金凤有哪点不好,每天上班那么累,三班倒,回到家里忙个不停,不是做饭就是洗衣。

陈坝生爹:你上班回来爷们似的,都是她侍候,还不知足,你到底要咋样?

陈坝生:我的事你们少管,我就看她不顺眼。

陈坝生爹:(怒)什么不顺眼?

陈坝生:假腥腥的。

(里屋传出满姑娘的哭声)

陈坝生娘:去劝劝她,不要再闹别扭了。

陈坝生爹:你小子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虞英,吃着碗里想着锅里?

陈坝生:你们说这日子怎么过,整天盯贼一样盯着我,神经兮兮的,一提起人家虞英就炸开了锅,又是哭又是闹。

陈坝生娘:她在乎你。

陈坝生:在乎我有这个在乎法?她今天盯我的梢,从南门口盯到湘春街,二十来里,也不嫌累,缩头缩脑的真恶心。

陈坝生爹:哦,这样,金凤也不对,不能老不相信坝生。

10:里屋

(满姑娘披头散发,鼻涕眼泪挂在脸上,坐在床边,一副委屈相)

满姑娘:别听他瞎说,他整天想着那虞英当我不知道!我跟他说话,他三言不搭一语,恍恍惚惚的,一提起虞英,眼睛就放亮光。

陈坝生娘:金凤,别生气了,吃饭去。

满姑娘:伯母,他那死鱼眼瞪着我,我吃得下?

陈坝生爹:金凤啊,两人在一块首先要紧的是相互信任,你也别瞎猜疑,以后不要搞这些盯梢的名堂,不好。

満姑娘:大伯,不是我小心眼,他明明和我在一块,脑子里全是虞英的影子,一不小心把我喊成英子,受得了吗?

陈坝生:你胡说!

满姑娘:还有,他今天十块,明天十块,老向我要钱,这两个月的工资和加班费不见他的影。

陈坝生:你管得着,你现在还不是我老婆。

满姑娘:别当我傻,他拼命攒钱是要给虞英。

陈坝生娘:有这事?金凤这事可不兴瞎说。

满姑娘:虞英、严渔他们干个体,想开米粉店,缺资金,坝生拼命的攒钱,就想给她。

陈坝生:(暴跳起来)我是想帮他们,怎么样?

满姑娘:(也吼叫起来)拿什么帮他们?你不结婚了?我辛辛苦苦一分一分的攒钱,还不是为了你,为了成这个家。

陈坝生娘:坝生你瞎眼了?金凤自从来到咱们家,你见过她添了件新衣没有?什么钱都舍不得花,不都是为了你。

满姑娘:(哭)他倒好,胳膊往外扭,心里全是虞英,把钱给了她,咱还成什么家,拿什么结婚。

陈坝生:结婚,结婚!整天就是结婚,这个婚我不结啦!

11:外屋

陈坝生爹:混帐东西,你再说一遍!

陈坝生:这个婚我不结啦,谁爱结这个婚,谁去结!

(满姑娘从里屋冲出来)

满姑娘:想当无赖是不是?想赖帐是不是?老实告诉你,我有身孕了,肚子里有你陈坝生的骨血。

(众人大惊,陈坝生骇得几乎跳了起来)

陈坝生娘:金凤,真的?

满姑娘:嗯!

陈坝生爹:(笑)哈哈,好小子,真让你女人孕上了,我老陈家有后啦!

陈坝生娘:这是天大的喜事,金凤,身子要紧,别气了,赶紧吃饭。

陈坝生:我不信,上个月还好好的,变戏法似的,一下子怀上小孩了。

满姑娘:你这是人话吗?没来例假,医生检查说是孕上了,这还有假?

陈坝生娘:金凤,别理这浑小子,大妈给你作主,你生了咱陈家的后代,就是咱陈家的功臣,快去吃饭,妈给你煮两荷包蛋去。

(陈坝生叹了口气,愁闷的坐在角落里,猛抽香烟)

12:饭桌边

(满姑娘端着碗,狼呑虎嚥,陈坝生娘不停的给她添菜)

陈坝生娘:金凤,多吃点,怀了孩子就是两张嘴,要营养够才能生大胖小子,吃!吃!

满姑娘:够了,够了。

陈坝生爹:坝生,你过来!过来。

(陈坝生坐着不动)

陈坝生爹:聋了!过来!要我揍你?

(陈坝生极不情愿,崩着脸走过来,坐下)

陈坝生爹:我想好啦,既然金凤己经有了身孕,你们也别拖拉,过了年,把事给办了。

陈坝生娘:明儿赶紧去扯了结婚证,过几月金凤挺着个大肚子,隔壁家邻居见了笑话。

(陈坝生不语,依然低头抽烟,陈坝生爹恼了,伸手扭着他耳朵)

陈坝生爹:我跟你说话呢?当耳边风了!

陈坝生:结婚?哪来的房子?总不能把二弟他们全赶到街上去睡,不结!

满姑娘:不用您们操心,我早己经和厂里领导说了,他们同意分一间房给我,两人过日子,够了。

陈坝生娘:(拍手)太好了,还是金凤行,办事周全,房子有了,啥都不愁啦。

(陈坝生翻了一下白眼,无可奈何)

陈坝生爹:明天去打结婚证,你小子不去,从今以后我不想看见你了,这里媳妇怀着孩子,心里却想着别人,我陈家没这种畜生。

陈坝生娘:坝生没说不去,你咒什么!

满姑娘:(喜)明天我倒晚班出来了,有时间。

(陈坝生站起身,往外走,被他爹喝住)

陈坝生爹:你上哪去?

陈坝生:心里闷,出去走走。

13:梅姑家门外

(陈坝生低头在门外不停地徘徊,又坐在门口台阶上一支又一支抽着烟)

梅  姑:门外是坝生吧?进来吧!

14:梅姑家里

梅  姑:怎么啦?这愁眉苦脸的,老在门口晃悠什么?

陈坝生:梅姑,虞英,鱼头他们进货还沒回来?

梅  姑:照理说早该回了,不知咋的还没回来。

陈坝生:说不定遇着难事了,真让人不放心。

梅  姑:你怎么了,脸上打着霜,愁啥事?

陈坝生:梅姑,我要结婚了,爹妈逼着我明儿去打结婚证。

梅  姑:好事啊,结婚是人生喜事,还愁成这样。

陈坝生:梅姑,我怎么着都想不通,虞英会这么拒绝我,我心里真的装不下别的女人,去和李金凤打结婚证,心里不知多别扭。

梅  姑:坝生,虞英一直把你当哥哥,这么年你们在一块,她一直不答应你,说明她不想和你做夫妻。

陈坝生:(摇头)不应当,英子肯定有别的原因,不然会这么对我?

梅  姑:别想那么多了,开开心心去办喜事,那个满姑娘人也蛮不错的。

陈坝生:我一直在想,英子拒绝所有的男人,是不是她瞒着大家,心里有个坎迈不过去?

梅  姑:啥坎?

陈坝生:她知道自已的病情,不想连累别人?

梅  姑:闭嘴!她有什么病?

陈坝生:她妈是吐血死的,她也吐了几次血了,是不是家族遗传病?

(梅姑脸色大变,厉声喝道)

梅  姑:这事今天说到这,再不许谁多嘴!英子心里苦,你不知道吗?

陈坝生:我心里解不了这个结,她是怕连累我。

梅  姑:还说!滚出去!

15:广州火车站广场

(夜晚,虞英背靠背着严渔,满面疲惫,两人形同盲流,严渔咬着馒头,使劲嚥下)

虞  英:鱼头,咱们回去吧,找了四天了,根本没摸着门。

严  渔:就这么回去,我不甘心。

虞  英:说不定电子表这些玩艺就不是在广州进货,咱走遍了广州的各大批发市场,哪有影子,心里真累。

严  渔:(笑)英子,看样子个体户这碗饭还真不好吃,让你受累了。

虞  英:你看,两只脚全走肿了。

(虞英挽起裤腿,果然肿了起来)

严  渔:我给你揉揉。

虞  英:不要。

(严渔伸手扯过虞英的小腿,揉了起来)

严  渔:少啰嗦,怕我占你便宜不是?

(虞英闭上眼睛,一言不发,任他揉搓双腿)

严  渔:怪我,没能耐,让你跟着我瞎撞,累成这样。

虞  英:说这没来由的话干啥?干哪一行不都是开头难,不怪你。

严  渔:英子,咱们咬咬牙,再坚持一下,如果放弃了这么空手回去,多让干妈她们失望。

(两人太累,渐渐闭上眼睡过去)

16:火车站广场

(天色蒙蒙亮,一个小偷蹑手蹑足靠近严渔、虞英,伸手推了推严渔,严渔熟睡不觉,他轻轻搬开严渔的头,伸手将垫在严渔头下的包拖了出来,正准备溜走,一个装束时髦,身材瘦条,漂亮的姑娘,正路过,大吼一声)

虎  妮:你干什么?住手!

小  偷:关你屁事,多管闲事废了你!

虎  妮:住手?姑娘管定了。

(严渔陡然惊醒,跳了起来,小偷见状拿着包撒腿就跑,一溜烟奔出二三十米,严渔几个箭步追了上去,一把逮住小偷脖子,一个背翻将小偷摔在地上,踢了他几脚,拿着包回来)

虎  妮:嘿,看不出,身手还这么好。

虞  英:姑娘,真的太:谢谢你啦,要不麻烦大了。

虎  妮:谢啥,我就看这帮小偷不顺眼,整天在广场上偷摸,不劳而获。

严  渔:(抹了把脸)姑娘,今天不是你,惨啦!我要上那楼顶往下跳了,摔他个満脸花。

(严渔指了指对面的高楼,做了一个鬼脸)

虞  英:我们刚干个体,这点本钱还是大伙凑的,钱丢了,真得跳楼了。

虎  妮:北佬?

严  渔:(摇头)不懂。

虎  妮:就是外地人,北方过来的?

严  渔:长沙,长沙,毛主席故乡的,姑娘咋称呼?

虎  妮:叫我虎妮,你们湖南人,啊呀,吃辣椒辣死了,说话放连珠炮似的,又快嗓门又高。

严  渔:虎妮,今个我该怎么谢你?

(虎妮上下打量两人,差点笑了出来)

虎  妮:谢我?就你们这样?

严  渔:瞧不起人?

虎  妮:不是。

虞  英:这样吧,虎妮,我们请你去喝早茶,行不?头次来广州人生地不熟的,有事请教你。

虎  妮:(仔细看了看虞英)你这姐,面善,我喜欢,行!

17:茶楼

(三人围坐桌子边,桌上放着几色点心,严渔夸张的述说,虎妮笑得头扑后仰)

严  渔:真不骗你,进了市场,人家还真当咱是小偷,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包,这样,这样,从咱身边溜过去。

虎  妮:夸张,有你们这样的小偷?

严  渔:我就想,这里的人怎么这样对待咱,和咱有仇,明明知道进货渠道偏不告诉你。

虎  妮:不对,不对,你自个笨,那有这么进货的。

虞  英:虎妮,你干啥工作的?问这不烦吧?

虎  妮:你猜猜。

严  渔:猜不出,是政府工作人员?老师?演员?

虎  妮:(笑)我就一个体户。

严  渔:个体户,做啥生意?

虎  妮:不告诉你。

虞  英:真看不出来,你这么时尚,气质这么好,会是个体户。

虎  妮:难道个体户给人印象就邋遢、粗陋、没修养?

严  渔:不是,咱总觉得让人瞧不起,昨晚睡在广场我就想,上辈子作了什么孽,这辈子来干个体户,这么苦。

虎  妮:我们这边开放得比较早点,很多个体户干得有形有色,滋润的很。

虞  英:虎妮,你能打听电子表、一次性照相机在哪进货吗?

虎  妮:打听一下,应当没问题,你们长沙电子表卖多少钱一只?

严  渔:九十五。

虎  妮:卖这么贵?利润这么高?

严  渔:高什么?前两天在你们这市场见了,还卖一百多呢。

虎  妮:(笑)你们这智商怎么做生意,那是火车站旁边怎会不贵。

严  渔:虎妮,帮帮我,我谢你!

(他招了一下手,服务员不动,他又招了一下手)

严  渔:结帐,我付钱。

(服务员望着虎妮,迟疑了一下,为难的上前恭腰)

服务员:老板,结吗?

(严渔惊讶得目瞪,半天才回过神来)

严  渔:你是这老板?这么大个酒店的老板?

虎  妮:(笑)这有什么稀奇,我在这一片是最小的,我在天河还有一家。

虞  英:怪不得刚才笔直将咱们往这引。

18:酒店办公室

(严渔稀罕的四处看,在真皮沙发上劫生生坐了一半屁股,又摸了摸红木家俱,虎妮给两人泡茶,拿起电话打了一通)

虎  妮:虞英姐,咱们有缘分,随便点别拘束。

严  渔:虎妮,你真吓了我一跳,我还以为你就一毛丫头,想不到是开这么高档酒店的老板。

虞  英:鱼头,别瞎说,什么毛丫头,人家是老板。

虎  妮:我就喜欢他直爽,藏着掖着说话,累!

严  渔:虎妮,咱们对胃口合脾气,不嫌咱衣服脏吧?

虎  妮:不嫌,刚开始干个体都这样,我见多了。

(虎妮听电话响了,拿起电话叽叽呱呱又说了一通)

19:里间

虞  英:打听到了吗?

虎  妮:打听清楚了,在虎门。

严  渔:虎门?远吗?

虎  妮:几十里,不远。你们命好,遇到我,要在街上乱窜,十天半月根本打听不到怎么进这货。

严  渔:我这左眼老跳,就知道会遇上贵人。

虎  妮:这电子表刚到中国市场,根本没货进,你们还真以为是从日本进口的?

严  渔:不是从日本进口的?那是从哪儿进口的,我见过表上面全是日本字,真的!

虎  妮:(哈哈大笑)全是虎门镇那些乡下作坊里装配出来的。

虞  英:我的妈,虎门乡下作坊里,你让我们上哪儿去找?

虎  妮:秘密装配,懂吗?

(两人似懂非懂)

严  渔:哦。

虎  妮:哦个屁!告诉你们,就一个表壳,装一电子表芯进去,简单。

虞  英:还以为是日本来的洋货,那不骗人吗?

虎  妮:英子姐,你这么实诚还做什么生意?趁早打道回府。

严  渔:别见笑,虎妮,我们刚从农村返城不久,没见过世面,单纯得很!

虎  妮:做个体,也像进了大染缸,有的变好,有的变坏,小心哪。

严  渔:放心,咱天生一好人。

20:房间

(有人敲门,进来向虎妮客气的点头)

一 男:虎妮姐,要我们帮啥事?

(虎妮从抽屉里拿出一名片递过去)

虎  妮:这我俩新朋友,刚入行做个体,你俩开摩托车把他们送到虎门去。

虞  英:太麻烦你了,虎妮,不用了,我们坐长途车去。

虎  妮:(笑)不行,你俩自个去连门都摸不着,人家不会接待你,更不会把表卖给你。

严  渔:这样?

虎  妮:你钱再多也不会给你的,拿我名片去,去找虎门的罗仔。

二  男:知道了,虎妮姐。

严  渔:回头赚了钱,好好谢你,虎妮。

虎  妮:(大笑)好,好,我等着,严老板,瞧你这德行,还谢我?

(严渔羞愧万分,顿时面红耳赤)

21:路上

(两台摩托车搭载严渔、虞英奔驰在路上,路旁树木一排排往后,眼见天色渐暗,虎门镇到了,)

一 男:严哥,虎门到了,咱们吃饭去。

22:饭馆

(四人吃完了饭,坐在桌边)

严  渔:伙计,结帐。

二  男:给了,虎妮吩咐过,不让你们花钱,钱留着进货用。

虞  英:虎妮真有心,你们知道虎妮原来干啥的?这么豪爽,女孩子,少见!

一  男:听说以前是歌舞团下海的,做过服装、卖过化妆品、也吃过很多苦。

严  渔:不简单。

二  男:你们是她什么朋友?让她这样看重。

虞  英:(笑)萍水相逢,刚认识不久,缘分吧。

一  男:虎妮在我们这儿都称她大姐大,讲义气,人缘又好,她有什么吩咐,哥们都争着出力。

严  渔:大姐大?

二  男:就是个体户里面最受尊敬的大姐。

虞  英:还大姐?年纪比我们小很多。

一  男:这不是年纪大小的事,一句话和你们讲不清楚。

严  渔:虎妮结婚没有?

(两人对视一下,迟疑片刻,不出声)

严  渔:就是有男人沒有?

二  男:这位大哥,虎妮忌讳问这个,没人知道她有没有男人,我劝你日后遇到她千万别提这码事,当心她的飞腿。

严  渔:怪了,又一梅姑,还有飞腿?

(两人笑了,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)

虞  英:挨过揍?

一  男:挨过,一飞腿踢在脖子上,痛了三个月。

(严渔倒吸了口冷气,摸了一下脖子)

23:饭馆休息室

(众人在喝茶,一男眯眼靠在沙发上休息)

严  渔:哥们,怎么还不去找罗仔,这么晚,九点了?外面黑漆漆的,不好找人罗。

二  男:(看了一下手表)还早,沒过十二点呢。

虞  英:还要过十二点找人?这进的什么货?半夜找人进货,太恐怖了。

(两人笑了起来)

一  男:别害怕,这不是黑社会做黑生意,这罗仔是一怪人,白天睡觉,晚饭后打牌,十二点以后才做生意,其它时间找他,有钱赚也不干。

严  渔:嘿,又长见识了,挺新奇的,黑白颠倒,昼伏夜出。

二  男:没错,这怪人就一黑白颠倒的主,看你不顺眼,钱再多也不给货,看你顺眼,倒贴钱给你做生意。

严  渔:天啊!我在他眼里谁知道顺不顺眼。

一  男:(哈哈大笑)我看就不顺眼,贼眉鼠脑的。

(严渔沮丧的苦笑)

虞  英:什么怪毛病,大不了又白跑一趟,不做这王八生意了。

二  男:休息一下,等会时间到了,叫你们。

24:罗仔家门外

(众人在黑色夜幕下,走到罗仔家门口,但见深宅大院里悄无人息,漆黑的大门前蹲着两只石狮,一男上前扣门)

一  男:罗仔,罗仔!

(门开了,一妇人探头看了看众人)

妇  人:找谁?罗仔不在家。

二  男:罗仔在家,你告诉他虎妮叫我们来的,这是她的名片。

(他将名片递了上前,妇人迟疑一下关上门进去,不一会,大门打开)

妇  人:(笑)虎妮介绍来的客人,请!

25:罗仔家

(正堂中挂着财神像,整房红木家俱,古香古色,椅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,干瘦矮小的男子)

严  渔:(小声)就这瘦精猴子,这么摆谱?

罗  仔:请坐,请坐,虎妮介绍的朋友,失敬了。

(妇人端上茶,罗仔骨溜溜的眼珠子上下打量严渔、虞英)

罗  仔:北方来的朋友,有什么可以帮忙的?

严  渔:我们想从你这进些货,电子表。

罗  仔:电子表?没货啦,早就批完了,哈尔滨来的朋友昨天也没进到一块表,实在抱歉。

虞  英:罗老板,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,多少批一点给我们,不然空手回去太、、、、、、

罗  仔:实在爱莫能助,真的没有啦!

(严渔不出声,冷冷的望着罗仔,脸色发青)

一  男:罗仔,你不给虎妮一点面子?是她特意关照的。

罗  仔:回去给虎姑娘说,不是我驳她面子,实在没货了。

二  男:这么回去,我俩兄弟怎么交代?

罗  仔:我改日到虎妮府上谢罪,几位请回吧!

(虞英咬着嘴唇,严渔猛地站起身,一拍桌子)

严  渔:罗仔,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,做生意讲诚信,凭人品,那来这么多臭规矩?不给货拉倒!

(罗仔大惊,从椅子上差点摔下来)

罗  仔:嘿!这位兄弟,恼了?发飙了?有个性!

严  渔:组装几只破电子表就这么嚣张。日后发达了那还了得,英雄莫欺少年穷,我们后会有期,走!

罗  仔:想听我说实话吗?

严  渔:说!

罗  仔:你这兄弟我瞧着就不顺眼,眼珠里面有股子精气,我们没生意缘分,弄不好,日后免不了龙争虎斗。

严  渔:哼!就这废话?走!英子。

26:虎门镇路口

(严渔、虞英和二男站在路口道别)

严  渔:谢谢你们的帮助,我们从这坐长途汽车回长沙,不向虎妮道别了。

虞  英:回去告诉虎妮,我们会记住她的。

一  男:没帮上忙,实在抱歉了。

(远处开来一辆长途车,两人准备登车,突然,急驰一台摩托车,罗仔从车上跳下来,不停挥手)

罗  仔:(笑)别急着走,我有话说呢!

严  渔:有啥话快说,车来了。

罗  仔:我想好了,把货批给你,如果你真有能力,湖南就销你一个人。

虞  英:罗老板,这话当真。

严  渔:罗仔,想通了?有人说你黑白颠倒,风云易变,果然如此。

罗  仔:我看得出,你这兄弟有能耐,今日我助你发财,保不定日后你会助我一臂之力。

严  渔:看着又顺眼了?

罗  仔:想了想,现在看你顺眼了,特别顺眼。来吧!上车!

(严渔哈哈大笑,拉上虞英跳上摩托车,挥手告别二男,摩托车飞快驰进村子后面的一排仓库)

27:仓库里

(严渔、虞英走进仓库,几乎惊呆,纸箱包装的电子表堆到了天花板一样高,层层叠叠不知多少,四条长长的组装线,整整齐齐)

虞  英:天哪!这么多,真开眼界了。

(严渔被震撼了,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)

严  渔:这才是真正的个体户大老板,这么干才像个男子汉,不枉此生到世界上走一遭。

罗  仔:严渔兄弟,这算什么?日后你发达了,肯定超过我,我就害怕你眼睛里那股子灵气。

严  渔:罗仔,这么多货,要多少本钱?太佩服你了。

罗  仔:(摇头)不要钱。

严  渔:(更惊呆了)不要钱?

罗  仔:做生意真正的本事就是用别人的钱来生钱,人生下来谁带钱来到世界上了?要善于借助别人的资本。

严  渔:真的不懂,听天书一样。

罗  仔:这全是人家的本钱,人家出组装件,我出人工、场地,负责销售。

严  渔:这样干也行?

罗  仔:日后你自然会明白,生意场上你还是小学生。

虞  英:罗大哥,多指点我们,我们真的很白痴哦!

28:办公室

(罗仔从纸箱里拿出十几只电子表摆在桌上,两人拿着表左看右看)

严  渔:没错,正是这一样的电子表,上面全洋码字。

虞  英:拿到长沙肯定好卖。

罗  仔:这玩艺刚上市不久,大家新奇,赶上这股浪,可以赚点钱,要快。

虞  英:要快?

罗  仔:科技产品,更新换代很快,一不留神过了销售旺季,一钱不值了,记住,商场如同战场,最讲究商机。

虞  英:罗大哥,你懂得真多。

严  渔:罗大哥,批发价给我多少钱一只?

罗  仔:(笑)你说多少?

严  渔:我不知道!

罗  仔:这表在长沙卖多少?

严  渔:九十五,国营商店卖一百多。

罗  仔:(皱了一下眉)卖这么贵。

严  渔:书归正传,罗大哥这表批发给我到底多少钱?

(罗仔想了一想,笑了)

罗  仔:看你刚入行,优惠价二十六块一只表。

(虞英、严渔惊呆了,半天没回过神来)

严  渔:多少?

罗  仔:二十六块。

(严渔抱起罗仔转了两圈,喜不自禁)

严  渔:罗大哥,太谢谢你了,你是我的活菩萨,我这下可要翻身了。

罗  仔:慢着,别高兴得太早,电子表拿回去销不动,可别怪我翻脸,以后咱们不要见面了,证明你不是做卖买这块料。

虞  英:销得动,肯定销得动,没问题。

(罗仔冷笑了一下)

罗  仔:不要高兴太早,我给你一个月期限,一个月达不到我的销售要求,同样你不要豋我的门了。

严  渔:(伸出手掌和罗仔一击掌)一言为定,一个月见分晓,大哥你一个月销售数量是多少?

罗  仔:这怎么能告诉你,你好自为之,努力吧。

29:财会室

(众人走进财会室,几个会计、出纳起身点头)

罗  仔:兄弟,带了多少钱?进多少货?

严  渔:带了一千八,可以进多少?

罗  仔:(惊诧、狂笑)什么?一千八,这么点钱也来进货,也要做生意?

严  渔:有什么好笑的!老实告诉你,这点钱也是几个人掏家底子凑的,出来几天了全啃干馒头,货款一分都不敢动。

虞  英:刚干个体,哪来的积蓄,我就不相信罗大哥刚干个体时,口袋里都是钱。

(罗仔想了片刻)

罗  仔:能吃苦、敢赌的人我喜欢,今天我就破例一回,送人玫瑰手留余香,做次善事。

严  渔:我就知道大哥人善心软,肯帮忙。

罗  仔:少来哪!这话听得刺耳,虚伪,和我别来这套。

严  渔:好,好,兄弟记住了。

罗  仔:一千八只可以拿六百多块表,我今天给你一千块电子表,就当帮衬你的铺底资金,下次来虎门还给我。

(严渔、虞英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)

严  渔:此话当真?真帮我?

罗  仔:(笑)我试试你的能力,你们刚起步不容易,破个例吧。

虞  英:罗大哥,你就不怕我们卖了货,跑了,再不来虎门还钱了?

罗  仔:不怕,这点小钱你们吞了,证明我罗仔瞎了眼,以后还在商场上混什么!顶多给朋友多了回笑柄。

严  渔:罗大哥,你信任我,我不会让你失望的,这是我这次来虎门最大的收获,结识了朋友,获得了信任。

罗  仔:好了,文诌诌的,听了酸不溜几的,点货,发一千块表给他们。

30:梅姑家

(陈坝生沉默的坐在椅子上,梅姑从里屋端茶出来)

梅  姑:坝生,你把这钱拿走,虞英不会要的。

陈坝生:梅姑,虞英开米粉店缺钱,无论如何我总要帮她一把,钱虽然少但也尽了心意。

梅  姑:你和英子在一起六年,你不了解她?把钱带走,我知道你快结婚了,这钱急着用。

陈坝生:我根本不想结婚,但満姑娘她。

(梅姑笑了起来)

梅  姑:咬住了吧?她不会松口的,除非她死啦,别胡思乱想了,安安心心当你的爸爸去。

陈坝生:(惊)您也知道了?她上您这儿来胡诌了?

梅  姑:(笑)这么大的喜事,她能不说吗?首先当然上我这来报信,恨不得第一个告诉英子。

陈坝生:(丧气)这个女人,日后弄不好真死在她手里。

梅  姑:你这媳妇脸皮真厚,进屋就掀开衣服,让我看她的肚子,口口声声这是你的骨肉,一肥肚皮有什么好看的。

陈坝生:哎,梅姑,我真丢人。

梅  姑:丢什么人?你当爸爸了,应当高兴才是,她还说明天你们去打结婚证。

陈坝生:梅姑,这钱?

梅  姑:拿走!

(陈坝生无奈地把钱装进口袋里)

陈坝生:英子他们有消息吗?

梅  姑:没有,

陈坝生:我天天去火车站接车,一直没见她们的影子,不会出事吧?

(梅姑一听,脸色阴沉下来,走到门外,双手合什,望天诪告)

31:梅姑家外的路口

(陈坝生走到路口,满姑娘在等他,上前挽住他的手臂)

满姑娘:坝生,钱她们收下了吗?

陈坝生:(摇头)没有。

满姑娘:我可是真心诚意的,这钱是我们结婚用的钱,平日舍不得多花一分钱,拿出来给他们作生意本钱,还不领情?

陈坝生:别说了,梅姑、英子心里恨我,不愿沾我的腥。

满姑娘:要不是你老说要帮她,鬼才送钱上她的门,自讨没趣。

陈坝生:住嘴!

满姑娘:哼!老太太心里瞧不起我,我就一俗人,没她们有文化、有教养。

陈坝生:你少胡搅!

满姑娘:你就向着虞英!

陈坝生:你到梅姑家来说你有身孕了?

满姑娘:有什么不对吗?来报喜呀!可借英子不在。

(陈坝生无奈地摇头,狠狠地把烟头摔在地上,用鞋使劲的搓揉)

陈坝生:没错,没错,报喜,报喜。

32:民政局门口

(陈坝生、满姑娘穿着新工作服,走在门口,陈坝生不走了)

满姑娘:怎么不走了?

陈坝生:金凤,今天非得领证?

満姑娘:你这人莫名其妙,说好的,怎么又想变卦?

陈坝生:要不,改天再来?

満姑娘:(双眉直竖)不行!我三岁小孩?让你老糊弄,昨天我答应把结婚用的钱都给她们送去,是她们不领情。

陈坝生:你小声点。

满姑娘:你说为了孩子着想,早点结婚,双方老人都知道今天咱来领证,怎么想出我的丑?

陈坝生:不是,我是想、、、、、、

满姑娘:(冷笑)你想什么,我知道,心里还想着虞英,你做梦吧!梅姑说了虞英永远不会嫁给你!

陈坝生:(摇头)你真行,我真服了你。

满姑娘:(嗔笑)走吧!新郎倌。

33:民政局办公室

(陈坝生接过结婚证)

陈坝生:(念)毛主席语录,要斗私批修。

工作人员:同志,在这按个手印。(递上文件留存)

陈坝生:这就卖给她了?(按手印)

满姑娘:什么话?是我卖给你了,生孩子、做饭、洗衣、搞卫生,整个买一保姆,还不花钱。

工作人员:同志,这可不是卖买东西,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,要谨慎呵,这可不兴退货。

満姑娘:这说不准谁退谁的货呢!

陈坝生:(苦笶)最好现在马上退货,免得麻烦。

工作人员:你们这两口子真逗,开这种玩笑,少见!

34:火车站口

(严渔、虞英风尘扑扑扛着大包走出车站口,陈坝生站在门口迎接)

严  渔:坝生。

陈坝生:怎么才回来?急死人了。

虞  英:老天保佑,遇到贵人相助,才进到货,真难,差点放弃了。

陈坝生:(喜)进到电子表了?

严  渔:拿到货了,价差挺大,能挣到钱。

(江志团踏着一辆三轮车过来,兴高采烈的挥手)

虞  英:你怎么也来了?

江志团:我神机妙算,知道你们今天准回来,再不回来,真请假到广州去找人了。

虞  英:鬼信,你会揑算?

江志团:(不好意思)这几天我天天来了,没接到你们,我还见到坝哥也来了。

严  渔:够意思,江志团,来,上车,装家伙。

(众人将大小包放在车上,推着车飞快的跑起来)

35:长沙五一广场

(陈坝生摆开地摊,将电子表摆开,路人如织,不停的留步观看)

严  渔:电子表,电子表,日本进口的电子表,最新科技产品。

一路 人 :多少钱?

严  渔:九十,九十,国营商场一百六十五,绝对正品。

一路人:嘿,是便宜一半多,我瞧瞧。

(拿起一只仔细看,又放在耳边听)

二路人:质量靠得住吗?

虞  英:朋友,我们天天在这里摆摊,质量不好包陪,一陪三!

二路人:来,买两只。

严  渔:(大声吆喝)日本电子表,数量有限,机会难得,卖完为止啊!

三路人:嘿!鱼头,干上个体练摊了?

严  渔:老同学,正宗日本电子手表,不买会后悔呵。

三路人:(拿起表看了看)好家伙,还带日历星期、指南针的,我买三只。

(一大群路人涌上来,围住两人抢购,一会儿,将摆放的电子表一抢而空,两人对视一下,傻眼了)

虞  英:鱼头,真做梦一样,这下怎么办?

(严渔捶打胸脯,跳起身子,不停捏自已的脸)

严  渔:做梦,做梦!捏起痛呢!不是梦游呢,英子!

虞  英:头一回做生意,这么抢货,我真傻了,怎么办?

严  渔:怎么办?赶紧回家拿货,多拿点。

虞  英:对,对!

(虞英骑上放在路边的自行车,飞快地驰去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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