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蒲州城  日  外内

    高大雄伟的蒲州城门。

   
蒲州城内，整齐的房屋、宽阔的街道、繁盛的店如潮的人流……

    2 邓记铁匠铺  日  外内

   
简陋的门面前，挂着一块写着邓记铁匠铺的木牌。

   
门有一座小院。院中左厢房中，盘着一座红炉，传出来乒乒乓乓的铁器击打声。院中右厢房中，有一爿豆腐店，传出来锅瓢碗勺的碰击声。院墙边有一棵老槐树，枝繁叶茂。树下，年近十三岁的关羽飞拳拽腿，显出来虎虎生气。随着他的一招一式，画面上叠显出演职员介绍。

   
关羽一招连环弹腿（定格），推出片名—小武圣。

    3  邓记铁匠铺院内  日  内

   
关羽在槐树下飞拳拽腿。

    （画外音）好，有长进，大有长进！

   
随着声音，身材高大、一脸络腮胡须的邓子元手拿一把刃薄背厚的大刀跨出左厢房门，来到院中。

    关羽收招罢式，躬立一旁。

   
邓子元道：羽儿，这是为师前年选上等镔铁打就的一把大刀，重五十三斤，试试，顺不顺手？

   
关羽接过大刀，摆了几摆，说：师父，十分顺手！

    邓子元一指那棵老槐：你先劈上几刀看看。

   
关羽接刀在手，奋力劈向古槐，劈拔自如，显得十分轻巧。虽不成刀法，却刀刀裹挟着劲风。

   
邓子元：好，不错，不错！你先歇歇，看我怎么施展刀法。

    他从关羽手中接过大刀，仰天一声长啸，跃出几步，施展开邓家刀法。

   
他步法凝稳，一招一式俱挟雷裹电。不一刻，将三十路邓家刀法演练完毕。然后，峰回路转，从头演练。突然一看，虽不似刚才顺招顺式，但随式就式，见招拆招，施展得出神入化。待演练到激烈处，只听风声阵阵，寒光闪闪，却不见人影。就在这时，他突地一个“鹞子翻身”，一道光轮闪过，“哗啦”一声，从古槐之上落下来一块两尺来长、三寸来厚的木屑。随即收刀罢式，只略略喘息。

   
关羽拍手叫道：好，好，真是神刀！

   
邓子元笑道：刀却不神，不过是熟能生巧，巧能生精罢了。（从地上拣起那块木屑，用刀削成刀的模样，递给关羽）现在，我就传你刀法。

   
两人在院中一招一式地演习起来。

    4  铁匠铺院中    日    外

   
邓子元歇息抽烟，关羽绰刀来到院中演练刀法。

    5  铁匠铺院中    夜    内外

   
邓子元、关义用过晚膳，围桌喝茶，关婆收拾碗筷。关羽手提大刀，来到院中独自演练刀法。

   
月光刀影中，关羽幻化成了一条虎彪彪的壮汉。

    6  铁匠铺后院    日    外

   
关羽演练刀法，邓子元在旁边观看。

    邓子元突然摇手：羽儿，住手！

   
关羽收刀罢式，道：师父，您有何吩咐？

    邓子元：你且说说刚才演练的六路刀法，从何处学得？

   
关羽：未从何处学得，这是我自己悟出。

    邓子元：自己悟出？

   
关羽：嗯。师父，我还悟有一招拖刀刀法。（施招拖刀刀法后，冲邓子元）

    请师父指教。

   
邓子元十分感慨地：羽儿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你已将邓家刀法发扬光大，我死而无憾了。

   
关义挑着两只竹筐走入院内叫道：兄弟，兄弟。

    邓子元迎上前去：大哥，叫我何事？

   
关义：今日，我在买卖豆腐时，听人言谈，明日，太守要摆擂比武，选拔人才进

    山剿贼。

   
邓子元：哦，有这等事？（转而一喜）大哥，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。

    关义不解地：机会？什么机会？

   
邓子元兴奋地：明日，羽儿可前去打擂，历练历练。

    关义不放心地：羽儿年纪轻轻，能行？

   
邓子元：知徒莫若师，依我看来，羽儿准行。（冲关羽）羽儿，再将刀法演练一遍，让我仔细看看。

   
关羽挥刀演练，邓子元、关义在旁细细观看。

    关羽练罢，邓子元叫道：好！很好！

    7  比武擂台    日   
外

    一座高大擂台。台当面横挂一匹黄绫，上书四个斗大红字：以武选才。台面上铺

   
着一块特大麻毯，初看，疑似一块青草地。台的右方，挨着擂台用木板搭着一方高台，台上扎着彩棚。棚下，摆着一把镂花木椅，椅上，坐着今日蒲州太守熊虎（40多岁）。他身旁站着一名挂刀护卫。台下，站着黑压压的人群。

   
熊虎一扬手，那带刀护卫大步来到台口，冲台下大声道：日今，张七一伙山贼猖狂，太守奉朝庭之命讨伐，特设擂台比武，选拔前锋。不管是军是民，只要武艺高强，一律量才录用。现在，比武开始！

   
这护卫刚刚走进彩棚，一个汉子（30多岁）便从台下一个“旱地拔葱”，跃出人头，右足尖朝着一人肩头轻轻一点，借力上了擂台。他满腮胡须倒竖，两只圆眼放光，大吼道：哪个与我宋真比试？

   
他话音刚落，一眉清目秀的汉子（20多岁）便跃到台上，抱拳一揖：刘方欲向宋兄讨教几招。

   
宋真没有答言，突然一招“黑虎掏心”冲刘方当胸一拳打去。刘方恰似一片树叶，随着拳风荡出五尺来远。宋真又一个连环三脚，疾如闪电踢向刘方。刘方也不接招，只是随着宋真的双腿飘来荡去。这时，宋真的招法缓了一缓，突然，刘方飞身跃起，轻如飞鸿，从宋真身边跃过，伸手一指，点中宋真胸口“鸠尾穴”。

   
宋真没有倒地，仍然飞起右足来踢刘方。刘方展臂一指，点中了宋真足径“中都穴“，宋真“扑”地倒在地上。

   
台下众人纷纷叫好。

   
刘方抱拳朝着台下一揖：诸位，刘方多谢了！（接着，一个“珍珠倒卷帘”，从宋真身旁飘过）宋兄，得罪了！（展指两点，解了宋真的穴道）

   
台下响起一阵“啧啧”之声。

    宋真爬起身来，冲刘方叉手一礼，跃下擂台，钻进人群。

   
一少年箭似地从台下跃上擂台，冲着刘方一抱双拳：大哥武艺高强，在下十分佩服。我俩较艺，可否订一个君子协议？

   
刘方不解地：什么协议？

    少年招招手道：你且近前，我说与你听。

    刘方前行几步，来到少年身边。

   
少年突然叫道：看打！（冲刘方当头一拳）

   
刘方让过头上一拳，那少年腾身一跃，足尖直取刘方胸口。刘方一个“铁板桥”，避开胸口，小腹却让少年踢中。他踉跄数步，倒下擂台。

   
台下有人大呼：似这般鼠窃狗盗之法，怎算得真正本事！

   
少年笑声如枭：哈哈哈，自古兵不厌诈，我这就叫斗智。要斗力么，也好，我去去就来，让你们也开开眼界。（一个“燕子三抄水”，飘下台来，钻进了人群）

   
不一会，台下人群似流水分波，那少年双手高擎一条石磙，吆吆喝喝地向台前走来。他从缓坡处走到台上，将石磙顺手一掷，将台面砸了一个五寸多深的坑。

   
有人在台下叹道：这石磙少说也有五、七百斤重，没有千斤神力，是断然搬不动的。

   
少年微微喘息会儿，朝台下叫道：有谁能抱住这石磙移动三尺，我陈某就认输下台。

    少年话音刚落，关羽从台下跃了上去。

   
台下有人指指点点说道：这是邓子元的徒弟，姓关名羽。

   
关羽上台后也不答话，只是伸出右手朝那石磙鼻中一扣，一挺身，单臂将那磙举了起来。他绕台三步，又轻轻地将石磙放在原处，气不喘，面不红。然后，冲那

   
陈姓少年微微一笑：兄弟，这样可算得移动三步么？

    陈姓少年面如泼血，讪笑一声，跃下台去了。

   
过了一会，又一汉子（20多岁）跃上台来。他头戴亮银盔，身披黄金锁子甲，手提一把大刀。高声叫道：力举千斤，也只算得匹夫之勇。小哥，你可懂得武艺么

   
？

   
关羽笑而不答，走到石台右角那株桃树跟前，腾身一跃，抉得一根枝杈，断其细枝末节，握在手中掂了两掂，冲那汉道：关羽愿以这棒与军爷斗上几个回合。

   
军官闻言大怒：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儿！（抢步上前，朝着关羽兜头一刀砍去）

   
关羽倒退三步，避得一避。不待那汉收回刀势，便将手中桃木搭在他刀背上，缠缠绕绕，随招拆招。闹得那汉式式改样，招招走空。呼呼发喘，汗如雨下。斗了十余合后，关羽将木棍一提，转身就走。

   
那汉以为有机可乘，大喝一声：看刀！（一个腾跃，一刀搠向关羽后背）

   
关羽轻轻一喝：看棒！（将身一扭，避开刀锋，就势转身，抡圆手中木棒，朝那汉兜头打下）

   
那汉收势不住，看看木棒将落头上，惊得大叫一声：啊呀！

   
关羽将臂一拐，让过那汉头颅，“扑哒”一声，将木棒打在石台上，击得碎石飞溅。那棒断成数节，落到石台角处桃树上，震得满地落花。

   
台下众人齐声喝道：好，好！

    那汉朝着关羽拱拱手，匆匆下台去了。

   
关羽叉手朝着台下一揖：关羽年幼无知，还望各位师父见教。

    台下一阵默然。

   
关羽又道：关羽在此较艺，意在以武会友，联络四方豪杰剿除张七山贼，望各位不吝赐教。

   
他话音未落，一条大汉如离弦之箭落到台上，暴喝道：你休得逞强，某来了。

   
关羽拿眼一瞄，见是山贼金面虎，不由大怒：你这胆大的贼子，也敢上来比武？

   
金面虎将眼一翻，道：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，我有甚不敢？（将手中大刀一抡）

   
关家小儿，别人惧你，我却不怕。（一个就地翻滚，将一道寒光扫向关羽双腿）

   
关羽大怒：好恶贼！（将身腾起五尺，让过金面虎刀锋，又探右臂一捞，欲捞起身旁一节木棒）

   
金面虎回手一刀，斩向关羽捞棒之臂。关羽一缩右臂，堪堪躲过。

    台下一人叫道：你那汉子以利器逼人徒手相斗，太不光明磊落！

   
金面虎也不言声，又是腾身一跃，一招“力劈华山”，朝着关羽迎头砍下。关羽以足点地，仰身一纵，避过刀锋。

   
台下一声喊：壮士接刀！（一把折铁钢刀飞到关羽脚边）

    关羽用右脚一勾，接在手中，叫道：金面虎，小爷我陪你斗上三百回合！

   
金面虎低低言道：关家小儿，莫要张狂，金爷我没有熊胆虎心，也不敢来这蒲州打擂。（将一片刀光泼向关羽）

   
关羽将手中大刀一摆，施展起邓家刀法，见招拆招，拆招进招。且招招沉雄有力，式式裹雷挟电。不一刻，便斗得金面虎腿软筋麻，洒汗如雨，一招一式显得迟缓乏力。

   
关羽抖擞精神，大喝一声：看刀！（一刀劈落金面虎右臂）

   
金面虎痛得呲牙咧嘴，恨恨道：关家小儿，我今日伤在你手，死不瞑目！（运气至左掌，一掌拍碎了天灵盖）

   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。

   
关羽抱拳一揖：各位不必妄议，这人便是巨寇金面虎，在张七贼巢担当二寨主之职，实是死有余辜！

   
熊虎闻言大叫：好，劈得好！未曾出师，先斩贼首，真是喜从天降。（冲护卫）快快传我号令，委任关羽为讨贼前锋！

   
带刀护卫站在台前宣读熊虎号令。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。

    8  山洞中  夜  内

   
熊虎坐在一把太师椅上，椅旁站着一些护卫、校尉，关羽身着军装站在熊虎对面。

    熊虎道：关将军，你有何破贼妙策？

   
关羽没有言声，几大步来到熊虎身边，伏在他的耳边低语一阵。

    熊虎听罢，用双手一拍座椅，连声叫道：好，好！

    9 
悬崖下    日   外

   
一缕乳色在东天初现，崖下密林中响起来“咚咚”鼓声。人喊马嘶，隐隐见些军士在伐木割藤编织云梯。

   
长得虎背熊腰的贼首张七全身披挂，带着一伙山寇来到崖头。他拿眼略略看了看，便冷冷一笑道：朝庭重用这般蠢猪痴物，岂不是气数当尽！（一伸左手）拿酒来！（便大步来到崖半腰处的一张八仙桌后坐下。接过小寇递上的酒杯，一饮而尽）好酒，好酒！

   
山下密林中一人喝道：张七听着，上天有好生之德。你若此时率众下山降服。本太守可上奏朝庭，饶你不死。若果执迷不悟，少时攻上山来，玉石俱焚！

   
张七仰天大笑：哈哈，熊虎小儿，休夸海口，你若敢在林外待上盏茶功夫，本寨主即刻便纵下悬崖，以死谢罪！（将酒杯在八仙桌上重重一放）

   
林中人道：眼下，我尚没准备停当，三个时辰后，你便知我厉害。（稍停）你若自认为是条汉子，就在原地待上三个时辰。张七，你敢么？

   
张七：哼，有什不敢？本寨主就是在这儿饮上三天四夜，你又岂奈我何？兄弟们，坐下饮酒！

   
鼓声人声停止，崖下平静下来，半山腰上，张七一伙推杯换盏不止。

    10、贼巢后山    日    外

   
一面绝壁高约百丈，恰似天公一斧劈成。壁间，长着一些幼松。幼松间，大都相

   
隔丈余远近。眺望崖头，云遮雾障。关羽在崖底乱石堆中跳跃奔走。寻觅可攀之物。突然，一根若小儿胳臂粗细的野藤进入了他的眼帘。它曲曲拐拐地从崖顶伸下来，像条长蛇顺着崖壁游到崖底。

   
他上前抓住野藤扯了几扯，扯得崖间碎石纷落，此藤却没有露出破裂之兆，便挥刀割些细小野藤，将大刀缚在背上。抓住野藤，疾速地朝着崖顶攀去。

   
关羽手攀脚蹬，慢慢临近崖顶。崖顶上，传来两人的说话声。

   
一人道：寨主要俺们防守这个去处，嘱咐千万小心，不可大意。照我看来，有些过份担心了。

   
另一人道：不然。尚若有人从这后山摸了上来，山寨岂不破了？还是小心为好。

    一人道：摸上来？嘿嘿，他熊虎有登天的本事？

   
另一人道：寨主说，熊虎不足为道，那个姓关的小儿却有些扎手。

    一人道：哼，他再扎手，能长上翅膀飞上山来？哈哈……

   
关羽听到这里，手抓野藤，脚蹬崖石，吸一口丹田之气，一个“猿猴摘桃”，跃起七尺来高，稳稳地落在崖顶上。崖上闲聊的汉子被惊得呆若木鸡。

   
关羽大喝一声：你等二贼，在这做什，莫不是欲替小爷祭刀么？（从背上抽下大刀，几个虎跃来到二贼面前）

   
两个汉子见了，如梦初醒，双双一展手中大刀。

    一瘦汉尖声喝道：你是何方小贼，竟敢闯我山寨？

   
关羽一声冷笑，将手中刀一抡，朝着瘦汉劈头砍去。

   
瘦汉不知厉害，急急举刀相迎，被震得虎口流血，手中钢刀飞到十丈余外。关羽刀势未衰，直落下去，劈开了瘦汉左肩。

   
瘦汉惨叫一声，倒在地上。

    另一胖汉扭头跑去。关羽探身捞起一块石头，展臂掷向胖汉，将胖汉砸翻在地。

   
关羽飞步抢到胖汉跟前。

    胖汉哀告：爷爷饶命！

   
关羽：你等啸聚山林，丧尽天良，我若饶你，上天也不恕我。（探臂一刀，将胖汉人头斩落）

   
关羽离开后山，一路鹿逐兔奔，朝着前山跑来。

    11 贼巢前山    日    外

   
前山崖头密林里，鼓声又自激烈响起，一些用野藤扎成的云梯不时在林边探头探脑。

   
张七一伙豪饮咀嚼。山头上，摆着擂木炮石，有三个贼子守护。

   
关羽悄悄摸到守护擂木炮石的三贼身边，突然飞起右脚，朝着其中一贼踢去，将他踢得腾空而起，像只断线风筝落下崖头。

   
余下二贼扭头一看，口中惊叫一声，疾疾朝着身后一滚，避开关羽飞脚。

    关羽喝道：识相的快快让开。不然，莫怪小爷手下无情！

   
二人料自不敌，对视一眼，从地上爬起，转身没命地朝着寨中奔去。

   
关羽来到跟前，见擂木炮石分十层排列，一层擂木上布着一层炮石。擂木被臂粗的缆绳拴在古松丫上。举起手中大刀，就要斩断缆绳。

   
张七猛然转身抬头一看，失声惊叫：哎呀，不好！（一展臂，将手中酒杯射向关羽挥刀之臂）

   
关羽手臂一缩让开酒杯。一阵铜钱雨迎头洒来。关羽骂一声：好恶贼！（将身一仰，让过铜钱，顺手一挥大刀，斩断了缆绳）。

   
擂木炮石似脱缰野马向山下狂奔，朝着张七一伙兜头砸来。

    张七腾身一跃，操起那把镔铁打就的座椅，迎着檑木炮石飞击。

   
余贼抱头鼠窜，哀声迭起。

   
张七见擂木炮石连绵不绝，手下人三停中死了两停，便将铁椅一抛，一个“旱地拔葱“，跃起七尺来高，半空中，使招“猿猴攀枝”，抓住了崖间一棵幼松。

   
关羽又挥臂一刀斩断一根缆绳，又一层擂木炮石顺山而下。

   
张七用手攀住幼松，将身紧贴崖壁，避开擂木炮石。其所带之人，伤亡殆尽。

    张七一咬牙，腾身一跃，又攀住崖间一株幼松。

   
关羽砍断十根缆绳，打完擂木炮石。张七跃跃停停，离崖头已不过三、五丈高。

    张七腾身一跃，向崖头飞来。

   
关羽将手中大刀一扔，涌身一跳，朝着张七当头罩去。

    张七一声惊呼，手一松，朝着崖下坠去。

   
张七和关羽像两只折翅鹞鹰，疾速地朝着崖底落去。约摸下落了四、五十丈高，那崖间的一株幼松将关羽腰间的野藤挂了挂，他伸手一抓，将幼木捞在手中，稳住身体。张七一路筋头栽到崖底，摔得头破血流，气息奄奄。

   
关羽借着崖间幼松，时跃时停，落到崖底，拾起地上大刀，斩落了张七头颅。

   
关羽将张七人头朝着林边一抛：诸位，请将贼首献于太守。（转过身，一路纵跃，向崖头奔去）

   
熊虎督促大队军士涌上崖头，见关羽手提钢刀站在一棵苍松之下，显得十分雄壮威武，脱口赞道：好个威风凛凛的将军！（几大步跨到关羽身旁）将军力战群贼，勇不可挡，实在是项羽在世！（一指身旁石凳）将军，贼头已经授首，坐下歇息会儿吧！

   
关羽朝着熊虎叉手一拱道：大人，依属下之见，还不能歇息。时下，贼人已成惊弓这鸟，正需一鼓作气捣平贼巢。若果候得贼人心定，有了防备，那时再剿，就会白费许多气力。

   
熊虎闻言，道：好吧，就依你言。（面对众军）你等听令，人人要奋勇当先，穷追贼寇，捣平贼巢。

    12  贼巢    日   
外内

   
三军发一声喊，“忽喇喇”地朝着贼巢涌去。穿过一条平坦笔直的石道，来到一个石洞前面。石洞前立着两尊石狮，洞沿上镂刻着“人间天堂”四个大字。

   
众军大声鼓噪：呜哦……（探头住足，不敢向前）

   
关羽几大步跃到队前，叫人取来张七首级，缚在竹竿上，高高挑起，朝着洞中喝道：洞中诸人听清，熊太守此次剿贼，罪在张七一人，现已被我等擒获斩首。你等协助之人，只要悬崖勒马，熊太守将宽大为怀，既往不究。（不见洞里动静，又沉声言道）你等若执迷不悟，欲继续与官府作对，为害乡邻，我等杀进洞中，定然片甲不留。（缓了片刻）现给你等盏茶功夫选择，若不出来，我们就焚洞杀人了。

   
过了盏茶功夫，洞中仍不闻声息。

    关羽大怒道：众位军士，搬柴火来！

   
众军士搬来枯枝朽叶，堆在洞口外十丈处。

    洞中突地响起一人声音：不要点火，我等情愿依顺。

   
关羽朝着手拿火具的军士一挥手：不要点火！

    洞中传出一人声音：你这黑鬼，怎敢背叛山寨？

   
洞中又一人言道：弟兄们，我等已死到临头，还是各自觅条生路吧！（洞中传出厮斗之声）

    洞内人声大哗：杀得好，杀得好！

   
关羽一挥手，率领众军士扑向洞口。

   
洞中涌出来十数条壮汉。为首一人（二八年纪）一手提刀，一手挽着一颗人头来到关羽等面前，抛掉手中东西，扑翻身谢罪道：小人周志，以贩马为生，去年打从这山下路过，被寨中二寨主金面虎劫住。我斗不过他，被掳掠上山。望大人可怜小人，放我一条生路。（眼中蕴满泪水）家中尚有高堂老母，不知今日是否安泰。

   
内中一小儿道：我等都是被山贼强逼上山入伙，委身事贼。方才听了大人言语，恰待出门归顺，可恨张英不从，被周家小哥一刀杀了。（一指身旁数人）这些兄弟被张七强掳上山后，恐透露山寨秘密，连舌头都割了。

   
众人张开口来，一指舌部。众军士见后，心中都十分酸楚。

   
关羽来到熊虎面前，拱手禀道：据属下所查，洞内众人皆为山寇强掳而来。有的还遭受割舌之罪。我欲放他们下山与家人相聚，以享天伦之乐，还请大人恩准。

   
熊虎：就依将军之言，放他们下山去吧！

    关羽转身冲众人道：太守有令，放你等下山！

   
众人闻言，欢声四起，来到熊虎面前跪下：多谢太守不杀之恩！

   
熊虎：今日不追究你等罪责，是因为你等被迫上山之故。也无恶迹。它日若果再

    犯我手，定重责不恕！

   
众人：哎，哎！（爬起身来，下山散去）

    熊虎朝着众军士：你等众人不可懈怠，还需满山寻觅，将零星贼寇捕捉归案。

   
众军士领命沿山搜捕贼寇，熊虎带着关羽和数名护卫走进洞中。

   
熊虎在洞内的一把虎皮交椅上坐下，朝关羽道：关将军，午时已过，肚内有些饥

    饿，能否找些吃喝来？

   
关羽道：大人稍等，我等去寻些酒菜。（朝身边两名护卫一扬手）你俩随我前去

    。（三人钻进内室）

   
不一刻，关羽从内室钻出，冲熊虎一抱拳道：属下已在内室觅了些酒菜，请大人

    移步用膳。

    12  贼巢内室   
日     内

   
众人来到内室。熊虎见桌上摆满美味佳肴和一坛陈酒，眉开眼笑：好！好！（抓起桌上兽肉狼吞虎咽）不错！味道的确不错！（朝着关羽一招手）来，来，且陪我同饮两杯。

   
一护卫上前在二人面前摆下酒杯，启开酒坛给二人斟满酒。

   
熊虎举杯邀道：今日剿灭山寇，将军功不可没，本官敬你一杯，以表谢意！

   
关羽谢道：多谢太守知遇之恩。若论及今日剿贼之事，首推太守知人善任，指挥有方。

    二人饮毕，护卫又将酒斟满。

   
熊虎：自那日擂台比武之后，我就将将军倚为股肱。从今往后，只要我得了富贵，定与将军同享。望将军在我面前不要过份拘礼！（冲着关羽端起酒杯）若依得我言，就请满饮此杯。

   
关羽：太守之言，感人肺腑，关羽哪有不依之礼！（两人一饮而尽）

   
关羽站起身来，从护卫手中接过酒坛给熊虎满满地斟上一杯：一杯薄酒，望大人笑纳。

   
熊虎笑容满面，连连言道：喝，喝！（举起酒杯，一饮而尽）

    两人杯来盏去，捉对儿饮了二、三十杯酒，已达八九分醉意。

   
熊虎待护卫斟满酒，举杯邀关羽道：将，将军，你饮过了此杯，我还有几句肺腑之言与，与你说知。

   
关羽觉得有些头晕，便推辞道：大人，我酒量只此，不能再喝了！

   
熊虎醉熏熏道：你，不喝，我，喝！（饮毕，将酒杯朝着桌面上重重一放）你，看张七如何？

    关羽：一山之贼，不足为道！

   
熊虎将手轻轻摆了一摆：依我看，他，虽，虽算不上豪杰，也，也称得枭雄。哎，在，在这么一座山，山上，当个，一山之王，岂，岂不自在，逍遥？

   
关羽闻言，以为是熊虎拿话试他，便微微一笑道：大人莫要与我玩话。

   
熊虎：我，乃肺腑之言。当今，今皇上无能，奸臣弄，弄权，在，在这班奸佞之徒手，手下听差，不如做，做这山中，之王自在。哎！

   
关羽闻言，正色道：大人不可妄出此等言语，如果被奸佞小人听得，传扬出去，岂不要自讨其祸？

   
熊虎仰面大笑：哈哈，此等昏，昏聩朝庭，它，即便不来捋，捋我的虎须，我，我也不甘，久，久坐蒲州了。哈哈……

   
关羽默然不语，面上露出不悦之色。

   
熊虎不觉，继而道：到了那，时，还得仰，仰仗，将军神功。（扭头朝着门外）来人啦！（一挂刀护卫应声而入）快快取百两黄金来！

   
护卫应声而出，用只木盘托来百两黄金，站在熊虎身旁。

    熊虎冲关羽道：将军此次，讨贼立了奇功，我，赏，赏你黄金百两！

   
关羽委婉却道：这重的赏赐，属下不敢愧领。

    熊虎面呈温色道：这是本太守我赏你，你，为何不受？是，是何道理？

   
关羽强压满腹怨愤，道：这次讨贼，我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。贪功领赏，实非关羽所愿。

   
熊虎面色稍解，道：若论功行赏，这，这区区黄金，怕是太轻。

    关羽无奈，只好躬身受下。

   
熊虎冲护卫道：传，传我的号令，三军上下，每人猎一野物，两个时，时辰内交纳。

    护卫：是。

   
关羽道：太守要那么多野物做甚？

    熊虎：天子，也曾狩猎，我，我等就不能，趁兴快活？

   
关羽一怔：这—

    13   山林中      日    外

   
人喊马嘶，獐叫虎啸。林木间，刀枪映着日光，乱石间，羽箭追着兽跑。在贼巢“人间天堂”门楼下摆着一张太师椅。熊虎坐在太师椅上，一边品茶，一边美滋滋地望着椅旁小山样的野味，关羽和众护卫站在其太师椅两旁。

   
一个矮胖墩实的汉子带着遍体伤痕，背袋子似地扛着一只死虎，来到熊虎面前，暴雷般道：副将李宁缴令！（抖手一甩，将死虎甩到地上）

   
熊虎：拿酒来！

    一护卫从内室抱出酒坛，拿来一只碗。

   
熊虎接坛在手，满满地斟了一碗酒：李副将，你拳打猛虎，勇力不凡，我之樊哙也。我敬你一碗酒！

   
李宁接碗在手：谢大人！（双臂高擎，一扬脖子，一饮而尽）

   
熊虎见了，大加赞赏：英雄海量，我再敬你三碗！（连斟三碗递给李宁，李宁皆一一饮尽）李副将，你暂切回营。回府后，我将要重重赏你！

   
李宁叉手一礼：多谢太守。（转身离去）

   
两个军士扶着一人走到熊虎面前。他的喉头被恶狼撕裂，露出来白生生的颈骨。脖子上吊着一只秃尾巴狼，双目微闭，蚊虫般地言道：平将张成缴令。（头一歪，昏晕过去）

   
熊虎将手一挥：快快拖走！

    护卫：是！（拖起张成转身就走）

   
熊虎冲关羽道：如此一条豺狼，竟不能赢它，日后怎能上得战场？

    关羽没有言声，只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
三军纷纷缴令。老虎、豹子、熊瞎子、豺狼、野猪、狗獾子，应有尽有。熊虎坐在太师椅上，看着手提肩扛野物缴令的军士，脸上流光芒溢彩。

   
熊虎：陈中军，你且查查，看还有何人尚未缴令？

   
陈中军：是，属下这就清查。（拿出名册清点。然后，面朝熊虎）太守，此次参与剿贼的官兵共计一百五十三人，丧生者二十五人，缴令者一百零五人，尚有二十三人没有缴令。

   
熊虎勃然大怒：这还了得！陈中军，你速速清查，将这些不遵号令的东西缚来见我！

   
陈中军应声而去。不大会儿，将二十三人缚住，押跪至熊虎面前。

    地面众人皆受了刀伤、枪伤、箭伤，样子惨不忍睹。

   
三军见了，偷偷流泪。

    熊虎见了，盯着这些受伤的军士看了良久，道：别人皆能缴令，你等为何不能？

   
众人：我等皆已讨贼受创，已无力与野兽相搏。

    熊虎怒道：即便无力相搏，也要尽力相争。陈中军！

   
陈中军：属下在。

    熊虎道：有令不尊者，该当何罪？

    陈中军：按律当斩。

   
熊虎道：上阵不前者，该当何罪？

    陈中军：按律当斩。

    熊虎摆摆手：带下去！

   
众护卫走向地下众人，地下众人同声哀告：太守，饶了我等吧，饶了我等吧！

   
关羽大叫一声：且慢动手！（来到熊虎面前）太守，属下有个不情之请！

    熊虎：关将军有何事相告？

   
关羽：他等未遵将令猎兽缴令，应该责罚。（熊虎点点头）不过，念他们有伤在身，不便行走，就请大人宽大为怀，饶恕他们这一次吧！

   
熊虎：这--（默然片刻）好吧，看在将军面上，就饶过他们这一回。（一摆手）滚，你等快滚！

   
关羽道：众人且慢。（朝着熊虎一礼）大人，关羽还有一事相求？

    熊虎不悦地：还有何事？

   
关羽道：众军士受创过重，需要救治调养。我欲将这百两黄金送给他们作医治调养之资，不知可否？

   
熊虎变色道：不行。那是本官对你的赏赐，怎能负我一片心意？

    关羽默然，不便再言。一挥手，轻轻地道：你等去吧！

   
熊虎道：且慢！有功则赏，有罪当罚。方才是做官为将之道。（冲身旁  
）为了警醒后人，脱去他等号衣，解甲为民。（抽出腰间宝剑，一挥手，斩下一串金丝琼花）若有异言者，以这琼花为样。

   
众伤残军士纷纷脱下号衣，相互搀扶着走下山去。众将士脸上露出忧虑之色。

   
熊虎冲陈中军道：快快传令，将那野物退去皮毛，洗净煮熟，待我犒军！

    陈中军：是！

    14  贼巢前    夜    
外

   
一轮月牙挂在树梢头上。上百只干竹、枯松燃成的火把将“人间天堂”前面照得亮如白昼。地上，分堆儿摆着一些土钵大碗。里面盛满兽肉。众军士或坐或蹲在碗钵前面吃肉喝酒。内室，摆着一桌丰盛酒席。熊虎和一班中军、副将围席而坐。

   
熊虎端起酒杯：诸位，山贼已亡，我心宽矣。今日，我等不醉不归。（环顾四周）咦，关将军呢？

    众人闻言，俱摇摇头。

   
熊虎：陈中军，快快去寻关将军前来一同饮酒。

    陈中军站起身：是！

   
一护卫走进内室：太守，属下有要事禀告！（送上一个红包）

   
熊虎接过红包，打开一看，见是一百两黄金。黄金下面，压着一方绢帕。将绢帕递给陈中军：念！

   
陈中军念道：黄金不值价，仁义似千金，我今离别去，它乡拜先生。

   
熊虎听罢，勃然大怒：无知小儿，怎敢欺我？（冲陈中军）快快带上人马下山，将那贼子擒来见我！

    陈中军应道：是！

    15 
山野间    夜   外

   
晚风轻吹，树枝缓摇。关羽躺在毛茸茸的草地上，望着那弯昏黄的月牙儿无法入睡，眼前浮现出诸般景象：师父教导他苦练武艺、爹娘倚门悬望他归家、张七喝酒飞镖、熊虎辱骂受伤将士……

   
突然关羽一声惊叫：哎哟！（从地上跳起身，伸手从后背上扯下一条蚂蝗，狠狠甩在地上）

    关羽从地上拿起大刀，缓缓朝前走去。

   
16  林中庙堂    日    外内

   
林中庙堂，显得破烂不堪。正门面壁已经倒坍，只剩门楣处尚切完整，上书三字狂草：罗汉庙。走至庙前，迎面立着一尊泥塑金粉罗汉。罗汉右侧，立着一块石碑，有些残缺不全。关羽来到碑前，低低念道：汉征和元年三月，一游方和尚走进山谷中，行约五年，终不能去，便在此伐松割茅结舍，拜佛参禅。百年后，坐化归天。为彰此行，为彼立庙，塑造金身。

   
关羽念到这里，肚中咕咕叫唤不止，鼻间突地涌来一阵肉香味，自语道：却又作怪，何处飘来肉香？可是十分肚饥，平空生发食香？（用鼻腔吸吸，就地拣处干净空地，闭眼打坐调息，抵抗肚饥）

   
调息盏茶功夫，鼻间肉香愈浓，关羽睁开眼道：看来，并非肚饥心想，临近定是有人煮肉。（站起身来，手提大刀，朝着肉香处觅去）

   
关羽来到庙后山墙，立定脚步，拿眼四处梭巡。见肉香来自五十余步外的一棵古松背后。古松下，传来两个人的声音。

   
一小儿道：你就是要取我的性命，我也不能随你而去！

    一成年男子道：哼，你莫嘴硬，待我吃过，慢慢再来收拾你这小畜牲。

   
关羽心下一惊，一展手中大刀，悄悄地绕到古松对面。见古松脚下，燃着一堆柴禾，一个精瘦的汉子蹲在火堆前面，翻转着烤一只野鸡。鸡油滴在火堆之上，发出来“哧哧”的声音。在他身旁约五尺处的一株幼松上，绑缚着一个约摸10岁的小儿。

   
小儿道：你这贼子若不放我回去，待我到了阴间，变了鬼也要来找你索命。

   
那汉子一面翻转着手中烧鸡，一面冷冷发笑道：嘿嘿，那就让你变成了厉鬼再说。

   
这汉子话音刚落，关羽一个虎步跳了出来，一展手中大刀，喝道：何处狂徒，真是大胆至极，怎敢在山野间行凶劫人？

   
那汉子闻言一怔：咦！（转头望望关羽）拦路么，待得你家爷爷填饱了肚子教你。哈哈……（转过身去，不再理会）

   
关羽大怒道：该死的恶徒！（几个纵跃来到那汉身后，将手一挥，一道寒光荡起，冲那汉子颈端飞来）

   
那汉子惊呼一声：哎哟！（将手中烧鸡一扔，一个就地十八滚，滚到了三丈外。又一个“鲤鱼打挺”立起来，将一把大刀捞在手中）

   
关羽：哼！你着什急，怎不填饱肚子后教我拦路？

    汉子将眼一翻：你我素不相识，却要怎地？

   
关羽：我只要你放了这个小儿。

   
汉子仰天大笑：哈哈……难怪我这口大刀昨晚吟唱不止，原来今日有人血喝！（停停，又恨恨地）记住，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了。（将刀一展，朝着关羽面门劈来）

   
关羽将身一扭道：来得好！（错步避开那汉子刀锋，一翻手腕，将一抹寒光拨向汉子腰间）

   
那汉子疾疾挥刀架隔，“当啷”一声，震得手臂发麻，急呼一声：不好！（腾身跳出圈子，一阵风似地钻进了密林）

   
关羽来到那小儿面前，用刀划断他身上绳索。

    小儿双膝落地，跪在关羽面前：关平谢叔叔救命之恩！

   
关羽见说，急急扶起小儿问道：方才，你说姓关？

    小儿道：我姓关，就住在卧牛山下。

   
关羽道：怎么来到这里？

    关平道：昨晚，我牧牛归家，途中碰见这个恶贼问路。只怪我一时不慎，被他绑缚来到这里。哎—

   
关羽上前拾起地上的烧鸡，冲关平道：来，吃过了烧鸡，我送你回家。

   
两人蹲在古松脚下，撕开那只烧鸡大嚼。吃毕，又寻到一处泉水，饱饱地喝了一顿。

    关羽精神倍增，携起关平之手：走，回家去！

   
17  关平家    日    外内

   
三间茅屋。茅屋左侧，翠竹在随风摇曳；茅屋右侧，用竹蔑围成的篱笆里，蔬菜葱茏。门前，几只白鹅在竹林迈步，一只小狗在追逐白鹅们嬉戏。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痴痴地站在门前眺望。

   
关平几大步跳到妇人面前，脆生生地叫道：娘！

   
妇人一惊，痴呆的面容顿时鲜活。一把抱住关平：我儿，你到何处去了，怎不告诉为娘一声？（在关平脸上亲个不停）

   
这时，从屋内跑出一个墩实的中年汉子，也挨到关平面前，摸上抚下，关切地问道：孩儿，这一夜半天，你到哪里去了？

   
关平挣脱爹娘的手臂，朝着十余步外的关羽叫道：叔叔，快来呀，你快来呀！

   
关羽笑微微地来到关平等三人面前。关平道：昨日，我牧牛回家，遇上一个恶徒，将我缚住，欲带往它处。路上，遇见了这个叔叔。将恶人赶跑，陪伴我回到家中。

   
关平爹娘听得，齐齐双膝落地：兄弟，多谢，多谢了！（朝着关羽不住叩头）

   
关羽慌得手足无措，急急上前搀扶二人：哎呀，休得多礼！快快请起！

   
四人相跟着走进屋内。茅舍内收拾得整洁明亮。地上，用上好白土填成，平坦光滑。墙壁用一等青石垒成，用磨石磨过。室内器具，一尘不染。四人在堂前落座。关平娘给关羽端上香茗。

   
关羽朝关平爹爹道：听贵公子所言，您也姓关？

    关平爹爹：我姓关。讳玉。壮士，你是否也为关姓？

   
关羽：嗯。小可姓关。名羽。

   
关玉高兴地：可是在蒲州擂台上刀劈山寇的关羽？（见关羽点头认可）却是巧了，今日遇欠了本家兄弟！

    关羽：哦！

   
关玉：先父早年曾到过解县关家村，与关义叔叔有过一面之缘，回家后，多次提及叔叔制作豆腐的手艺和他老宽厚待人的品德。

   
关羽连忙下位，朝着关玉夫妇行礼：大哥，大嫂，关羽有礼了！

    关玉夫妇连忙扶住关羽：少礼！少礼！兄弟，坐下喝茶！

   
待关羽落座。关玉道：兄弟，平儿陪你喝茶闲话，我和你嫂去备些酒食，然后，再喝上两杯。

    关羽：大哥，自家兄弟，不必客气！

   
关玉：兄弟，喝茶！（又冲关平）陪伴叔叔闲话。（与关平娘走进厨间）

   
不一会，关玉夫妇齐齐整整地摆下了一桌盛席，又搬来一坛陈酒。布上箸，斟满酒，四人围桌而坐。

   
关玉举杯相邀关羽：兄弟，你我今日相见，实乃几世的缘份，今日，要喝个一醉方休！

    关羽道：但凭大哥吩咐。

   
两人一碰酒杯。

    18  关玉家    晨    内外

   
霞光普照关玉茅屋。关玉家中摆了一桌盛席款待关羽。此时，众人俱酒足饭饱。

   
关羽起身言道：深感哥嫂厚待，容关羽日后报答，小弟今日告辞了。

   
关玉：不可，不可。兄弟，相见一回不易。不玩个十天半月，切莫说个走字。

    关平与关平娘也死死扯牢关羽衣襟不放。

   
关羽：大哥，大嫂，只怨小弟尚有些小事未了，不能与你等长聚。它日闲暇，定然再登门拜访，以叙兄弟情义。

   
关玉沉吟道：兄弟既如此说时，我也不便深留，如果误了兄弟的事情，面上都觉无光。只是，能否答应为兄的一个不情之请？

   
关羽：你我兄弟，有事但说无妨。

    关玉：犬子今年7岁，虽然年幼，却也得有几分灵透，欲拜兄弟为义父如何？

   
关羽连连摆手：不可，不可！想我有何德能，妄称人父？何况，关羽尚未婚娶，为父之事更是无从谈起。

   
关玉沉吟半响，道：兄弟既如此说，我也不强人所难。现时，暂切让犬子唤你为叔。它日，待弟媳进门扣，再改口称父吧！（不待关羽回言，又冲关平）我儿，快快来与你叔叩头！

   
关平来到关羽面前，一落双膝：叔叔，侄儿给你叩头了！

    关羽不便推托，抢步上前一把扶住关平：请起，快快请起！

   
待关平起身后，关玉道：小儿的前程，今后还需兄弟多多费心操劳！

   
关羽：不劳吩咐，小弟自会放在心上。兄长，小弟离家已有数日，不知父母安好，心中十分挂念，就此别过。

   
关玉一把拉住关羽：兄弟，我还有话问你。你可知道归去路途么？

    关羽：不知。

   
关玉携着关羽来到门前，用手指着山下：从这条路走，是兄弟来时之道，途中必经罗汉山谷。山谷中路途繁杂。如果初经此地，大都迷失路径。如果从那条道走，可经白茅岭，绕香水溪，过双龙镇，翻松木岗。此途虽然遥远，但不至迷失方向。

   
这时，关玉旁屋山坡上传来一老妇人悲呼之声：天哪，你叫我老婆子怎么活呀！呃，呃……

    关羽：兄长，这是何人在山间哭泣？

   
关玉：哎，兄弟，还不是不屑子孙所为。

    关羽急道：兄长，快快说与我听。小弟平常最不能容的是不孝之事。

   
关玉：武家兄弟两人，平时最是不孝，常常折磨他那老娘，使她衣食无着。老人无处诉说，便不时到老伴坟上哭泣。

   
关羽怒道：此等逆子，地方上也不管管？

   
关玉：哎。兄弟不知，这两人原是地方上的一等泼皮，最会撒泼放刁。闲常时，即便你不去招惹他，他也象黄蜂一般寻人施毒。你白日里与他口角，或许在夜间，他便将你的牛娃丢入潭中，一把火烧掉了你的房屋。

   
关羽：难道就无人敢与他理论？

   
关玉：你若与他理论，一则没拿到真凭实据，二则他兄弟武艺高强，动起手来，也奈何他不得。寻常人家，唯恐躲得慢了，那个敢平白无故捋他虎须？

   
关羽：别人怕他，我却不惧。大哥，你且说与我听，这武家兄弟叫什么名头，家住何处？

   
关玉：老大姓武名飞，绰号“细腰蜂”，老二姓武名雄，人称“马蜂”，就住在离此东三里的扁担岭上。因兄弟二人名声不好，已过而立之年尚未婚娶，和老娘一处生活。

   
关羽见说，绰刀在手，拱手一揖：大哥，大嫂，小弟这就走了，后会有期！

    19  扁担岭上   日    外  内

   
扁担岭，南北而卧，两端微翘，中间微凹；两端略窄，中端稍宽，活脱脱象条巨形扁担。在扁担岭中段，有一座孤坟。坟上，长了些矮小林木，林木上，挂着些零零乱乱的碎纸，在风中飘荡。坟脚，散落着一堆纸灰，一缕淡淡的青烟在坟顶上袅袅升起。纸灰前，半卧半跪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婆子，她不停地哭泣，声音已显得有几分暗哑。

   
关羽走到那老婆子面前，轻轻言道：老人家，不要过份悲伤，回家去吧！

    老婆子抬起头来言道：回家？还有什家可回？

   
关羽见老婆子已然双目失明。问道：难道您就没个一子半女？

    老婆子道：儿子到有。哎，不若没有的好。

   
关羽：哦，他们在你老面前不尽孝心？

   
老婆子：尽孝心？他们尽孝得很。开口就骂，举手就打，还不给饭吃。（嚎啕大哭）小哥呀，你，你可叫我瞎老婆子怎么活呀！

   
关羽：老人家，您莫哭，我有话问您。（见老婆子止住哭声又道）您儿子果真这么顽劣？

    老婆子抽泣着，点点头。

   
关羽：那好，老人家，我扶你回家，去劝你的儿子回心转意。

   
老婆子闻言一喜：你能劝得他们回心转意？（摇摇头）小哥呀，他们可是两个没有人性的畜牲哪！

   
关羽：走吧，我自有办法降服他们。（扶着老人慢慢朝着家中走去）

   
两人攀上一道斜坡，眼前出现了一座山岗。岗上极是平坦，约里许方圆。平地上，立着十多幢茅屋。茅屋前面，用竹子编织着篱笆，篱笆里种着时兴蔬菜，篱笆中间掘有一口小塘。塘中，不时跃起来一尾鲤子。茅屋后面，植着秀竹，密不透风。在茅屋与秀竹之间，连接着一些低矮茅棚，隐隐传出鸡鸭的叫声。

   
20 老婆子家   日   外内

    关羽随着那老婆子来到东头的一幢茅屋前面立住脚步。

   
老婆子道：小哥休要笑话，进屋歇歇乏吧！（颤颤地朝内室走去）

   
这幢茅屋，低矮破烂。屋顶上，被旋风吹过，弄得倒毛鸡儿一般。墙壁虽用山中上等泥土打成，因年久失修，显得凹凸不平，裂纹密布。门框被白蚁吃透，一敲“梆梆”着响。室内，没什木器家具，只胡乱地摆着些石桌石凳。关羽楞楞地看着发呆。

   
老婆子从里屋走出，手中捧着一只缺嘴大碗：小哥，喝碗凉水润润喉咙。

   
关羽接过水碗，放在石凳上，问道：老人家，你可吃过早饭么？

   
老婆子眼中泪光闪闪：早饭？昨日晌午起，我就未见粒米。也不知哪两个畜牲何处去了。

    关羽：老人家，附近可有饭庄、酒馆么？

   
老婆子道：次此南去两、三里路，有个张家饭庄，小哥可去哪儿用饭。

    关羽：老人家，你暂且等等，我去给你弄点吃食来。

   
21  张家饭庄  日  外 内

    一棵巨松下面，立着三间茅屋。门前，挑着一个白底黄字的幌子：张家饭庄。

   
关羽来到饭庄门前，叫道：店家哥，有吃的么？

   
店家走出来，见是个雄纠纠的年轻军士，手中拿着一把大刀，忙道：军爷，是吃饭还是喝酒？

    关羽道：酒饭都卖些与我。

   
店家道：菜有熟鸡、熟鹅、熟鸭，酒有陈年老窖，饭有本地香米。

    关羽：如此最好。

   
二人走进店中，店中摆设了五副案头，几个客人在围桌饮酒。店家进厨房取来五、六只熟香家禽和一坛陈酒。关羽用篾片穿了熟肉，左手食指一勾，将一坛陈年老窖朝着左臂弯里一夹，从怀中掏出一把散碎银子朝桌上一丢，右手绰起大刀奔出店去。

   
店家在身后叫道：军爷，找你半两银子！

    关羽头也不回地道：这是赏钱，不用找了！

    22  老婆子家   日   
外内

   
关羽一路小跑，走进了老婆子家门。老婆子呆坐在石凳上。关羽抢步上前道：老人家，快快吃些熟肉。（将大刀和那坛酒搁在地上，从篾片儿上取下一只熟鸡，递到老婆子手中）

   
老婆子扯着鸡肉朝着嘴中塞去。待得那肉进口，用舌条三卷两卷，便囫囵儿吞进肚中，因吃势过急，竟一时哽在喉中。

   
关羽急急跳起身来，端起石凳上那碗凉水，递到老婆子手边：老人家，喝口凉水再吃。

   
老婆子接过凉水，喝了两口。待鸡肉下喉，又手扯口咬地吃着。边说边自语：十多年了，头一回吃上这等鲜美的肉食。

   
关羽道：老人家，慢慢吃，我这儿还有。（抱起酒坛，满满地斟上一碗，递到老婆子手上）老人家，这是山中的陈年老窖，你也尝尝。

   
老婆子轻轻地抿了口酒，言道：这酒真香。怕也是十多年没有闻见这香味了。（说着，又轻轻地抿了一小口）

   
关羽道：老人家，你且饮无防，我这里尚有一坛。

   
老人见说，几大口将碗中酒喝个精光。关羽又斟满一碗放到她手中。她一边喝酒，一边吃着熟鸡，一边说着：小哥，不知我祖上那辈子积了阴德，遇见了你。我老婆子就是今日死了，也可瞑目。

   
关羽：老人家，高寿乃人之福份，万万不可轻言就死。

   
老婆子：想起我那忤逆之子日常所为，真不如死了自在清静。（说着，眼角处又自湿润起来）

   
关羽：老人家，你可知他兄弟俩这时到何处去了？

    老婆子：不是到了岭南的林家赌场赌钱，就是到岭北的玉香院里厮混去了。

   
关羽：你且安心歇息，我这就去劝劝他们。（绰刀在手，走出门去）

    老婆子站起身来，关切地喊道：小哥呀，你可要小心在意呵！

   
23  岭南山峰    日   外

   
一条石道直达峰顶。峰顶上，长着些粗大的古松怪柏，苍枝纵横交错，将地面遮盖得严严实实。松柏树下，摆着几张八仙桌子，八条汉子围着桌子吆五喝六地掷骰子。

   
关羽顺着石道来到树下，大声叫道：武家兄弟可在这儿么？

   
众人被关羽之声震得浑身一颤，愣愣地望着关羽，手中的骰子和银钱落在桌面上，发出“叮当”响声。

   
一络腮胡子的壮汉缓过神来，冲关羽道：哈哈，你找这一对黄蜂呵，怕是早已躺在牡丹花儿上睡大觉了吧！

   
关羽一愣：牡丹花儿？什么意见？

    络腮胡子：你连这都不懂呵，还找他俩做甚？

   
一白脸瘦子：小哥，不懂不打紧。待你找到了武家兄弟后就明白了。（朝北一指）他俩在玉香院里快活呢！再迟了，你怕是连洗锅水也喝不上了。

   
众赌徒：哈哈哈……

    关羽眼一瞪：哼！（转身转岭北奔去）

    众赌徒：哈哈哈……

    24  玉香院  
日   外

   
一条石道朝着岭上延伸，每级石阶上，都刻着一幅美人图案。每隔十级台阶，这路突地变得曲折，形成九曲回环的情致。石阶两侧，用山中柚木架成栏杆，栏杆上，镌着花、鸟、虫、鱼等各色图案。栏杆外侧，两条小溪流水汨汨。溪中，散布些五彩石子。上得峰来，迎面一座亭子，飞檐翘角，金碧灿烂。亭中，摆着四只鼓形石凳，石凳中间，围一张圆形石桌。穿过亭子，恰逢一池碧水。水面上，架着一条九曲小桥。走过九曲小桥，眼前是一座庭院，院门前，悬挂着一幅红底金字大横匾，上书三个大字：玉香院。

   
关羽刚刚来到院门前，一个搽粉描眉的年轻妇人便摇摇摆摆地走出门来，拿着方帕半掩着嘴朝他叫道：哥也，外面风大哩，吹坏了身子人心疼，进屋来吧！（欲上门挽住关羽手臂）

   
关羽厌恶地朝着旁边一闪，挪步到丈余外，言道：大姐，我托你捎个信，要武飞、武雄出来说句话。

   
那女人娇滴滴言道：找他俩呵，怕是早已成双成对地在做鸳鸯梦呢。小哥哥，还是同我到屋里去嘛！（走前几步，一伸手，挽住关羽手臂）

   
关羽将臂一抡：你怎么这般不知羞耻！

    那女人一个踉跄，跌倒在地，杀猪般地叫道：来人呀，来人呀，野猫打人呢！

   
两个莽牛般的汉子闻声奔出门来，操起手中的檀木棍，朝着关羽劈头打来。

    关羽心下大怒，忙将手中大刀一展，生生地迎了一棍。

   
两条檀木棍子撞在刀口上，被弹了回去，震得二人虎口生疼。二人一怔：咦！（两个相对一望，朝着两侧散去）

   
二人又双双挥棍从两侧朝着关羽打来。

   
关羽见两肋棍到，跃起六尺来高。二条棍子来到关羽脚下。不待二人抽棍，关羽便随着棍端落下脚来。一展手中大刀，掠起一道寒光。

   
二人吓得魂飞魄散，双双弃棍，倒退六尺来远，高声叫道：武家兄弟，快快前来相助。

   
一条大汉如飞般奔出门来，如雷鸣般喝道：何方来的毛贼，敢来捋你爷爷虎须！（他浑身只穿着一条裤衩，挥着一把开山大斧朝着关羽腿上劈来）

   
关羽怒喝道：好恶贼！（腾身一跃，避开斧锋）

    大汉一抡大斧，朝着关羽拦腰斩来。

   
关羽拖招“铁板桥”，又将斧锋避过。

    大汉暴喝道：好小子，我看你再避！（将斧高高抡起，朝着关羽兜头一斧劈下）

   
关羽将身一折，大汉一斧劈空。

    不待大汉收斧，关羽便将手中大刀一摆，一刀紧拟一刀，招招挟雷裹电，逼得大汉手忙脚乱。

   
一个瘦小的影子在门内一晃，来到大汉面前：兄长，不必慌张，小弟帮你！（将手中铁棍一抡，击打关羽中、下二盘）

   
关羽见了，奋起神威，喝一声：着！（只一脚，将那持斧大汉踢飞至丈余开外。又将手中大刀一展，接住武雄厮杀）

   
武雄力道虽不及武飞，却十分刁钻奸滑，不与关羽正面交锋，只是围着他蹦蹦跳跳，一触即退。

   
关羽不想伤他性命，意在他乏后擒之。

    两人斗了十多个回合。关羽佯装脚下一滑，朝前一个扑跌。

   
武雄见有机可趁，急将手中铁棍一挺，朝着关羽心窝搠来。

    关羽将身一折，那棍贴着他衣襟擦过，便用臂一夹，夹住铁棒。

   
武雄拼尽全力夺棍。关羽飞起一脚，将他踢飞到武飞身旁。

    关羽抢步上前，以刀指着武家兄弟喝道：你等泼皮，还有什么话好说？

   
武家兄弟勉强翻身坐起，跪在关羽面前求告：爷爷饶命！不知我兄弟二人何时触犯虎威，还望明说。

   
关羽道：我乃蒲州关羽，生来最恨世间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。今日，剿贼从你等地面经过，听人说你兄弟最爱撒泼放刁，对母甚是忤逆。本待一刀了却你等性命，念你二人早日丧父，缺人教养，今日暂切留下性命。（将手中刀一摆）日后若不改过，再取不迟。

   
二人见说，吓得魂飞魄散，鸡啄米似地朝着关羽叩头：英雄之言，我兄弟定铭记在心，于明日始，将洗心革面，重新做人。（指天盟誓）若有违犯，天打雷劈！（俱将额头撞破，露出血迹）

   
关羽从腰间掏出一个银袋，丢在武家兄弟面前：将这些银两拿去作个本钱，做宗正当买卖，娶个妻儿，赡养老母。

   
武家兄弟连连点头。

    这时，山下一片声喊，一群拖枪拽棒之人朝山上奔来。

   
关羽一怔：咦！你等起来，我走了。（转身朝着山下奔去）

    武家兄弟：英雄好走。

    25  山间石道   日  
外

    关羽见石道山崖边有块巨石，方圆丈余，便腾身跃到石上，静待山下来人。

   
山下来人来到关羽面前。约二、三十人，只七、八条汉子手中拿着兵刃，余者手中执着木棍、杈子等物。见关羽立在石上怒目而视，为首一个扎着青包巾的汉子问道：石上的汉子可是武婆家来的壮士么？

   
关羽点点头道：你等找我何事？

    为首那汉道：壮士在上，请受某家一拜。（朝着关羽参拜）

   
众人俱扔掉手中器械，拜倒在地。

   
关羽一怔：咦！（本想下石搀扶，又恐有诈，便以刀指着众人）道：我与你等向不熟悉，何故大礼参拜？

   
为首那汉道：适才武婆对我等说知，你待她胜过亲母。恐你前来劝说他兄弟俩受到羞辱，特恳请我等前来救护。

   
关羽心下大解，道：众位请起。那武家兄弟已被我劝得回心转意，你等不可过份逼他。

   
众人立起身，拱手道：一切听凭壮士吩咐。（说毕，一声唿哨，下山去了）

   
关羽步下山来，见山峰右侧有一条道路。那延伸的方向，正是蒲州地面。便一甩手，上了路面。

    26   路途中   夜  
外

   
月明星稀，山间寂静。关羽踏上一条羊肠小道。路面上，绊着不少野藤荆棘，在此藤蔓之下，隐着些碎石块儿。双脚踏在上面，滑动不已。他闪转腾跃，走得十分艰难。

   
关羽登上一座山崖。山崖显得突兀峥嵘，满山石头千奇百怪。犬牙之石不时伸向路面，稍有不慎，便会被石棱挂伤。他上得山来，闹了一身臭汗。

   
关羽登上山顶，拿眼四望。山上，无一树木，石头在月光下泛着青光。山下，一座山凹。夜色中，凹中似乎铺着一条宽大洁白的带子。带子两端，被腾腾雾气遮掩。带子上面，闪动着一些五彩光点。

   
关羽觅路下山，比上山时更为艰难。坡度既陡，路面又滑，将脚步放得十分缓慢。用手中兵刃当着拐杖，一步步地挨下山来。行约半山腰上，手中大刀一滑，身子朝着山下倾去，急用右脚一蹬。哪想那石脚下生虚，被他右足点动，竟骨碌碌地朝着山下滚去。

   
关羽脚下失去依托，只好随着那石倾身而下。石头在山道上越滚越疾，他只好不时地点动双足，狮子滚锈球般地在石上飘动。不一刻，那石将到山脚，他便腾身一跃，来到地面上。挥手甩掉头上冷汗，重重地叹了口气：嗨—

   
关羽大踏步来到那“带子”面前，见是一溪流水。水流缓慢，听不见流水声响。溪沿上长着些红红绿绿的花草，水面上飘荡着五彩的花儿。刚到溪边，他猛地一怔：咦，怎地这般清香？

   
关羽大踏步来到溪水边，放下大刀，用手将水面上的落花荡开，双手作瓢，掬起一捧流水，一扬脖子吞进喉中。顿时，一股甜律津地味道涌到心底。便急急捧手，开怀豪饮。

   
饮毕，关羽心满意足地朝着山腰间的一条小路走去。突然，觉得有些头晕，一股疲乏涌上身来。他拍拍自己的头颅，拧拧自己的大腿，任凭百般驱赶，还是哈欠连天。自语道：却是作怪，这溪水中难道掺了瞌睡药儿？（一个扑跌，倒在地上）

   
27  山溪边    晨    外

   
一轮红日冉冉升起。在蝉翼般的晨雾中，雀儿们在花草丛中飞上落下。几只雪白的兔子，蹦蹦跳跳地来到溪水边，小心翼翼地饮着溪水。落花在霞光映照下，显得五彩缤纷。

   
从溪水对面的丛林中款款地来了一位姑娘，头上扎着两个蝴蝶髻儿，挑着两只水桶，来到溪边，将桶伸入水中，荡了几荡，舀了满满两桶，朝着肩上一搁，扁担儿“吱呀”叫了一声。

   
关羽躺在路边草丛中沉睡。这时，双手一扬，盖在了嘴巴上，打了一串响雷般的鼾声：呼噜噜……

   
那姑娘闻见鼾声，浑身一颤，肩上的担子一个忽闪，将那桶中的清水洒落在绣花鞋上。她挑着担子觅着鼾声来到关羽身边。

   
姑娘放下水桶，见关羽睡在潮湿之处，恐他着凉，便抓住他的手臂一阵猛摇：醒醒，醒醒，快醒醒！

   
关羽没有醒转，依旧鼾声如雷。

   
姑娘自语道：看来，他是喝多这溪中之水。何不去求姑姑前来救治？（挑起水桶，大步走进一处林间）

   
不一刻，从林中走出一位中年妇人和方才挑水的姑娘。姑娘用手一指：那不就是。

   
两人来到关羽面前。中年妇人探下身，捞起关羽手臂，把过脉，道：他定是饮得不少，此刻，恐怕已经伤及心脾了。

   
姑娘着急地道：姑姑，快救救他！快救救他！

    姑姑扬起脸，微微一笑：萍儿，看来，你比我还要着急呵！

   
萍儿闻言，脸色彤红，娇嗔地：姑姑，我还不是依照你平时的教导办事，救死扶伤么。（将脸扭向一边）

   
姑姑：好了，萍儿，快去将那醒醉草采些来吧！

    萍儿：是！（象只彩蝶儿朝着溪边掠去）

   
不一刻，萍儿采来一些绿叶儿、兰花儿的醒醉草，递到姑姑手中。

   
姑姑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，从瓶中倒出来一些白色药粉，洒在醒醉草上，用手搓了几搓，搓出来滴滴水珠。道：萍儿，敲开他的牙关。

   
萍儿打开关羽牙关，姑姑将水珠慢慢滴落在他口中。姑姑道：好了，不打紧了。

    萍儿轻轻地叹了口气：嗨！

   
关羽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，鼾声慢慢低缓。然后，口中重重地叹息了一声：哎--。

   
姑姑：这人体质特强，武功根基深厚。要不，绝不可能有这快的反应。

    萍儿：这就好了，这就好了！（脸上挂满喜气）

   
关羽又叹了口气，鼾声立止，睁开眼，扭头看看，翻身坐了起来。

    两女子关切地问道：你醒了？

   
关羽跳起身问道：我怎地睡在这里？

    姑姑笑道：壮士昨晚来到此间，定是饮了不少溪中之水。

   
关羽道：仙姑所言极是。这水里有些古怪？

   
姑姑道：壮士有所不知，这溪名叫香水溪，曾落得山中百花，自酿成百花水酒，其劲道比山中阵年老窖还要厉害。初饮之时，恰若甘露一般，待醉倒后，很难醒转。

   
关羽跳起身来：哦。眼见得是仙姑救我了？

    姑姑道：是萍儿替你采来醒醉草药，我喂入你的口中，方才醒转。

   
关羽拱手谢道：谢仙姑救援之恩。（又调头冲萍儿一揖）谢过小姐！

    萍儿害羞地：哎哟！（躲在姑姑背后）

   
关羽绰起身边大刀，拱手一揖：二位救援之恩，容关羽日后再报。我告辞了！（欲沿着溪沿而去）

   
姑姑将手一摆：壮士，且莫匆匆离去。你饮酒过份，已伤及心脾。若不医治，久后必受其害。你可随我俩前去，饮些药物，休息数日。那时，方保无事。

   
关羽沉吟了会儿，道：若如此，关羽却要给二位陡添不少罗唣了。

    三人涉过溪水，朝着林中走去。

    28   姑姑家   
日   外内

   
半山腰里，立着三间茅庵。茅庵用山间白茅织就，做工恰似天成。庵顶上，似乎用巨梳梳过，不见根草逆向，且拱檐翘角，别具情趣。庵前一块平地，地面用山中青石铺成。打磨得明亮光洁，倒映庵影。坡前，一棵铁杆杉树，高约三、四十丈，箭杆似地刺破蓝天。

   
三人来到庵前，姑姑道：壮士，你且和萍儿先进屋歇息，我去去就来。（又调头冲萍儿）你且先陪壮士饮茶。（几个纵跃，钻进了庵旁树林中）

   
萍儿将手一指庵门，冲关羽道：请进！

   
二人走进庵中，关羽拿眼四顾，见庵中整齐洁净。屋内摆着的各类用具俱为高雅根雕，使人不忍心落坐和享用。

   
萍儿从侧室用瓷盘捧出一杯碧茶，端到关羽面前：请用茶！

    关羽接过茶碗，喝了一口，苦得双眉紧皱：这茶怎地这苦？

   
萍儿抿嘴笑道：你被香溪水伤了心脾，需喝这茶水慢慢调养方可无虑。

    关羽点点头，又喝了一口。道：你姑姑何处去了？

   
萍儿答道：姑姑为了不致水醉损伤你武功根基，给你采固元草去了。

   
萍儿话音刚落，姑姑飘然入室。她手中拿着两根尺多长的野草，笑盈盈地道：此草名固元草，大都长在千年古松枝丫间，经百岁蟒蛇游过方才成为药物。过度饮过香溪之水，定要用这草固元守本，不然，后患无穷。（从室内舀出一碗清水，冲洗干净，递到关羽面前）嚼食了它。

   
关羽接在手中，略看了看，丢在嘴中嚼食。这草入喉，苦涩难挡。直觉呕呕欲吐。姑姑道：耐住盏茶功夫，苦味自消。

   
关羽待了会儿，感觉苦味从舌尖、喉中消失，便拱手谢道：多谢姑姑！苦味果然退去。

   
萍儿从侧屋端出来几碟素菜，一盆米饭，放在桌上。

    姑姑起身邀道：一点素饭素菜，请壮士权且充饥。

   
关羽：多谢。（端起饭碗，与二女一同用膳）

    姑姑见关羽显得拘谨，便道：壮士莫要拘束，山林僻野，又无外人，何必讲些虚礼！

   
关羽微微一笑，放量挟菜用饭。

    用罢早膳，姑姑道：我建了一座桃园，此时正是繁花季节，壮士可愿到园内走走？

   
关羽道：最好！

    三人掩上庵门。

    29  桃园     日   外

   
一座桃园，约摸三、四百株规模。树木不高，形似伞状，树墩儿弯弯，别有韵味。满树桃花，灿若云霞。蝶儿、蜂儿在林中嗡嗡鸣叫，飞上落下。

   
三人走进桃林，关羽叹道：生长在这样一方天地之中，也乃人生一大幸事。

    姑姑：壮士年纪轻轻，怎么竟有出家归隐之慨？

   
关羽：难说有朝一日，我兴许就学学姑姑的榜样。自由自在，岂不快活胜过神仙？

   
萍儿忙道：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，何不到此地与我等为邻？

    姑姑听了，含笑不语。

    30   桃园边   傍晚  
外

    关羽独自一人在桃园边操练刀法。

    一群大雁在桃园顶上飞过，不时叫唤：呀，呀……

   
关羽收刀罢式，自语道：此处虽好，终不是久恋之地。不知爹娘师父近来可好，我该回去了。

   
关羽走了几步，又止住脚步自语：我若告辞，又不知姑姑说出何话挽留，不若不辞自去吧！（一挥刀，从身旁桃墩上削去一块树皮，运气至右指，写下四句话：相见香水畔，别时明月还，它日若得志，重修银茅庵。）

   
刻毕字，关羽手提大刀，寻路下山。

    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